蔡泽满以为赵姬找他谈事。
把今日的事情，脑海中过了一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工匠们辛苦熬了三天三夜，他也是跟着熬了三天三夜。
的确是累坏了。
被人叫醒，他才赫然发现，马车停在了一处简陋的院落旁。
这哪儿是赵姬的寝宫啊，这是华阳太后的小平房啊。
“大胆奴才，敢把本相骗到这儿来？”
“谁给你的胆子？”
“不知道本相在忙大事吗？”
蔡泽顿时暴怒。
他现在可是大秦的丞相。
一天各种事情多的晕头转向。
“丞相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是本后让人请你来的，有火的话，你尽管冲着本后好了。”
华阳太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马车旁边。
“呃……这……”
蔡泽虽然很情愿理会这个华阳后。
但是表面上，人家终究是太后，作为大秦的臣子，还是要给面子的。
“老臣见过太后。”
“呵呵，做了丞相，就是不一样，这礼数也多起来了。”
“既然来了，不如进去小坐一会儿。”
“让我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太后，瞻仰一下丞相的风采。”
华阳后说罢，扭动着腰肢，往里去了。
蔡泽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屋内，一张长案上，早已经摆好了酒肉。
“这是本后特意让人从楚国送来的兰陵酒，丞相尝尝。”
华阳后亲自给蔡泽倒了一碗酒。
“谢太后。”
蔡泽正好有些口渴，端起来一饮而尽。
“有事，太后不妨直说。”
“不用这么客气。”
蔡泽此前也是和华阳后一起共谋过。
压根儿就不用浪费时间。
“好，丞相依旧是本后认识的那个丞相，快人快语。”
“吕不韦已经死了。”
“如今你做了丞相，是不是想着可以一展拳脚？”
“实现昭襄王时的抱负？”
“不过，本后要告诉你的是，恐怕不太可能了。”
“吕不韦三朝元老，为大秦也是立夏了汗马功劳的。”
“一腔热血，雄心勃勃，想要大秦国富民强。”
“可结果呢，被陈平和赵姬架空不说，最后还丢了性命。”
“要知道，当年要不是他，就不会有庄襄王入秦了。”
“如此肱骨之臣，陈平说逼死，就逼死了。”
“或许，你想说是吕不韦谋反，自找的。”
“但那是愚蠢之辈的见识，你心底，当不会如此认为。”
“吕不韦之死，是死于丞相大权旁落，死于抱负五以施展。”
“而今的大秦朝堂，被那浪荡公子一手把持，有没有丞相，其实都没什么影响。”
“但他为何要让赵姬任命丞相？”
华阳后一口气儿说了这么多。
这才低头喝了一口酒。
“是因为你和他是一派？”
“不然，是他需要一个人出来顶着丞相的帽子，而为他做事。”
“你想想看，就算是吕不韦当丞相的时候，哪一件事不是按照他的意思办的？”
“推你上位，不过是让你打打下手，为他操心一些琐碎的事情。”
“等天下统一，各地百姓安置妥当，你这丞相，怕是也当到头了。”
“若是本后没猜错，他们不过是让你当一当摆设，到时候，让你赴吕不韦后尘。”
蔡泽静静的听完，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这女人是疯了吗？
见不得人好？
“太后，这些事，不过是你的推测。”
“太子傅这一年来，为秦国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他的决定和谋划，都是对的，老臣自然照着他说的做就是了。”
“真要是到时候，不让老臣做这个丞相了，老臣请辞就是。”
华阳后听蔡泽这么说，咯咯咯笑了起来。
“做一个工具人，扪心自问，你愿意吗？”
“你别忘记，当初工子蛟龙事情，你我都有参与。”
“为何一直没有问罪，反而让你当了廷尉？”
“他那是稳固人心，不想有大的动荡。”
“你想象看，得罪过他的人，那个有好下场了？”
“老太祝被无故辞官，到现在还是个闲人。”
“大田令的脑袋已经搬家。”
“其他人，看似还活着，其实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故而，他不是不计较，是没到报复的时候。”
“与其等着让人发难，为何不先动手？”
华阳后继续说道。
“呵呵呵，太后落到了这般境地，还不忘记挑唆老臣。”
“难道是想让老臣也和太后一样？”
蔡泽嘿嘿冷笑。
他也是三朝元老，岂能让这女人三言两句给拉下水。
“咯咯咯，若是以往，肯定拿他没办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秦王长大了。”
“属于他的，他早晚都要拿回去。”
“上次朝会，当众就表达了不满。”
“纵然背后有赵姬，但是秦王心里一旦有这根刺，一定就会发作。”
“赵姬，压制不住的。”
“另外，你以为，本后被发配到这里，就什么都没了？”
“不妨告诉你，天下事，依旧逃不本后的耳朵。”
“长青楼、楚馆都有本后的耳目，也有匈奴和楚人的耳目。”
“此外，那长青楼也是寡妇清的产业。”
“若是时机得当，本后就让人揪出已经灭国了的赵、魏、燕的耳目，给寡妇清和整个巴府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到时候，不信秦王不震怒。”
“那浪荡公子还在楚国打仗，他的族人就全部下狱了。”
“他能不急着回来吗？”
“等他回来，能逃过秦法的制裁吗？”
华阳后的这一番话，让蔡泽遍体生寒。
他万万没想到，这华阳后还有这一手。
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她的实力。
“哼，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太子傅权倾朝野，当时的吕不韦都不是对手，秦法？能耐他何？”
蔡泽虽有点意动，但是心底还是抗拒华阳后的。
上次翻船，就差点儿送命，这次绝对要小心。
“咯咯咯，秦法奈何不了他？”
“他比当年的商君如何？”
“何况，还有嫉恶如仇的老秦人。”
“还有吕不韦旧部。”
华阳后放声大笑了一阵说道。
“本后已经派人试探过中车府令赵高，他也是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