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清理了？”
王贲进入离阳幕府，对着冯去疾问了一句。
“回大将军，已经清理干净，无一活口。”
后者一拱手说道。
“可有人逃离？”
王贲再问。
“回大将军，我军追出十余里，已经全数斩杀逃脱楚军。”
赵无极来不及擦拭身上的血污，拱手说道。
“好，如此甚好。”
“传令大军，即刻清洗包扎，一个时辰后，直奔上蔡。”
王贲道。
“是！”
众将军齐齐应了一声。
“散！”
等诸将都退去，王贲着实长长松了一口气。
以往，也会过单独作战，但大多都有军师坐镇谋划。
唯一一次陇西截杀匈奴，那根本无须任何谋略，硬怼即可。
可这次，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掌军。
且战力不弱的楚军有十多万在此。
他都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哪怕硬拼，也要拿下。
可不想，楚军自己松懈了。
让秦军占了便宜。
是幸运，也是实力使然。
天色蒙蒙亮。
上蔡的城头守军打着哈欠放下了吊桥。
稀稀疏疏的楚人，忙于生计开始进出。
但大多也都是刚睡醒，眯瞪着眼睛，靠着直觉走路。
此时，远处一片黑云，正在飞速靠拢过来。
“哒哒哒！”
直至马蹄声隆隆响起，黑压压的秦军彻底进入了上蔡守军的视线中。
城上城下，才齐齐陷入恐慌。
“秦军来了，让开，快让开啊！”
楚人看到黑压压飞奔而来的秦军，哭喊着滚到了路边。
“收吊桥，收吊桥。”
城头的楚军竭斯底里的吼着。
然则，如同黑色飓风一样刮来的秦军，哪里容的他们把吊桥收起来。
不过是片刻之间，秦军便冲进了上蔡。
“楚人各自忙碌，秦军不扰民，不抢掠。”
王贲进入上蔡，扯着嗓子吼了几声，直接往上蔡郡守的府邸而去。
惊慌失措，到处逃窜的楚人听到这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心下清楚，在秦军铁骑下，想跑掉几乎是没可能的。
带着无比恐慌的眼神，看着秦军逼近，看着秦军倏忽远去。
楚人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战国之世多诡诈，诓骗杀平民者，不知几多。
如同秦军如此守信的，当真是绝无仅有。
破上蔡如此顺利，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种城池的守军，战力和寻常大军无法相比。
尤其在这般时候，做不到摧枯拉朽，那都是秦军无能……
上蔡郡守府邸。
王贲一干人闯入时，年过半百的郡守还拥着两名美人呼呼大睡。
“大将军，可要把这老儿弄醒？”
冯去疾看了一眼道。
“呵呵，让他多睡会儿。”
“这难得的最后时光，让他多享受一会儿。”
“看这桌子上的水果，我咸阳罕有，诸位先品尝品尝吧。”
王贲倒是很讲道义之人。
“呵呵呵，也好，也好！”
赵无极也是饿了，抓起桌上的水果就开始狼吞虎咽。
“这能吃饱，要是能有烤羊就好好了。”
冯去疾嘟囔了一句。
“这还不好解决？立刻去后厨烤啊。”
“军令是不占城，不抢掠，但没说不让吃啊。”
“对了，不能只我等吃，让弟兄们饿着，这奔袭一夜，早都饿了。”
“你让他们去酒肆客栈吃烤羊，所需饼金，郡守府出。”
“不过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奔袭下一城。”
王贲笑着说了一句。
看向来不苟言笑的少……将军笑了，众人的心情也都放松了许多。
“得令！”
冯去疾大步去了。
及至桌上水果吃完，烤羊上桌，上蔡郡守才幽幽醒来。
可见昨晚到底是有多累啊。
“嗯……”
“嗯？”
“本郡没要烤羊，是谁让你们送来的？”
“出去。”
郡守只是朦朦胧胧探头看了一眼，便隔着帏幔说了一句。
“……”
不想，围在烤羊旁边人的压根就不搭理他，而是一个劲儿的吃烤羊。
“耳朵聋了吗？”
“本郡的话，你们听不到吗？”
“立刻马上滚。”
郡守怒了，楚国的等级制度森严，如何容得下这种事情。
“老头，睡醒了没？”
王贲咬了一口羊腿道。
“大胆。”
“你……你是何人？”
楚国郡守怒斥了一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围着大桌吃烤羊的人，似乎都穿着黑漆漆的秦军盔甲。
“呵呵，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赵无极慢悠悠的说道。
早年随赵军征战数年，大多都是防御战，哪有这等爽快。
“你……你们……”
郡守此刻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一句话没说下去，整个人已经是抖成了陀螺。
“你们去把郡守请过来一起吃！”
王贲道。
“我一人就行！”
冯去疾快步走到床榻前，一把老头给就揪了出来。
“郡守大人，这楚国的烤羊味道，怎么这么差？”
“完全不如我大咸阳的。”
王贲看着被摁在座椅上的太守道。
“这……这都是从大秦赶来的羊，该是……差……差不多吧。”
郡守磕磕巴巴的说道。
大半辈子了，也没机会去秦国、赵国出过差。
自然不知道咸阳的羊肉是什么滋味。
但楚国当真是没牛羊。
都是从秦国弄来的，弄来圈养，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杀。
这味道，自然就不如秦国的羊肉了。
王贲问完这一句，便不再说话。
而是继续吃烤羊，
其他人看王贲不说话，自然也都不说话。
人均一只烤羊，要吃完，可当真是要费些时间。
一种杀气腾腾的秦军大将越是不说话，这老郡守就越是惶恐。
要是昨晚折腾的连尿都没了。
这会儿，尿骚味已经弥漫开了。
看着秦军大将狼吞虎咽，老郡守内心无比煎熬恐慌。
短短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他都觉得比他大半辈子还要漫长。
对于眼前的一幕，他不愿意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
不愿相信，是因为离阳要塞有十几万精锐大军镇守呢，秦军怎么能过的来？
不得不相信，是秦军眼下就坐在他眼前狼吞虎咽。
“敢问大将军，秦军此番前来，是借道，还是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