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军总觉得莫敖话里有话,不由问了一句。
“该你知道的事情,老夫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问,也不要猜。”
莫敖当即冷着脸说道。
要弄死楚国人心中的擎天巨柱。
这要是让楚人知道,春申君死不死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绝对是死定了。
“是,末将知错!”
楚将军拱手说道。
不知为何,方才他从莫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阴冷。
给他的感觉,极其不好。
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
……
翌日一早。
荆轲刚起身收拾妥当,蓟有人送来了古法绘制的地图。
上卿仪仗也随之到位。
一名看似高大威猛的铁塔壮汉一拱手道,“副使秦舞阳见过上卿。”
“怕死吗?”
荆轲没有回礼,而是问了一句。
“为我大燕国而死,虽死犹荣,何惧哉!”
秦舞阳一拱手,慨然道。
“咻!”
秦舞阳话音未落,荆轲一甩头发,一直发簪飞射而去。
“啊……”
方才还一脸慷慨就义的秦舞阳当即尖叫了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
间或还闻到了一股骚臭味。
这壮汉,直接没吓尿了。
……
“你不是不怕死吗?”荆轲冷冷问了一句。
“这……我不惧死在秦人剑下,而不是自己人手里。”
明明已经吓成了软脚虾,但是秦舞阳的嘴上,还是很硬朗的,
“呵呵呵,我不管你如何。”
“但凡在入秦之后,你若稍有惧怕迹象,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荆轲冷冷说了一句。
“这……是!”
秦舞阳作为副使,以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荆轲所差无几。
想反驳一句,挣回一点儿面子。
可一接触到荆轲那冰冷的眼神时,当即就怂了。
“走!”
荆轲下了台阶,快步出府,上了特使的六尺伞盖轺车,先行去了。
秦舞阳这时才缓过神来,对身旁亲信来了一句,“快,快追上上卿。”
身旁的人这才七手八脚把秦舞阳搀扶起来,架着往府门外的马车去了。
荆轲一路经过蓟城正街,眼看都要出城了。
依旧未见到太子丹的身影,心中不由略有失望。
看来这太子丹太怕事了,免的刺秦不成,惹上事儿。
自己躲的远远的。
出了南门,正失望的荆轲突然看到了一座新修的祠堂,内里香火弥漫。
在一阵阵烟雾中,他赫然看清了祠堂所悬挂牌匾上的四个大字“荆氏祠堂”。
不由心头一热,眼中热气蒸腾,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下车去祭拜。
及至特使马队全然经过,荆轲才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轲此去定然不负太子。”
“传本使令,开路马队全速疾驰,我等务必要在三日之内,赶到咸阳。”
行至外面官道,荆轲喝令。
随即,特使马队狂风一般的席卷而去。
卷起了漫天的尘土。
一直站在轺车上纹丝不动的荆轲在两个时辰后,豁然睁开了眼睛。
“为何停下,听不懂本使的命令吗?”
“大人,你上前一看便知。”
马队骑士带着一丝悲切,快步跑到轺车前拱手说道。
“嗯?”
荆轲再眼看前面马队骑士,一个个都回头看着他。
心知前面定然有事,跳下轺车,快步赶上前去。
当穿上了眼前的低矮的山塬,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继而,便是热泪滚滚。
山塬下的易水河畔,以太子丹为首的三百余人,全都身着白衣,齐刷刷的跪着。
他们以这种极为特别的方式,送荆轲去咸阳。
“太子,太子何须如此。”
“如此,轲受不起。”
向来冷漠的荆轲,眼含滚烫热泪,跳下近乎两丈多高的山塬,奔向太子丹。
“上卿担的起。”
“此去,是为了燕国社稷,是为了燕国图存,是为了燕国百姓。”
“若不是怕走了消息,丹愿所有燕国百姓一起前来送别上卿。”
太子丹的双眼,早已模糊。
他身后的几百人,也个个是泪眼朦胧。
“太子切勿如此,轲既然答应太子,绝意要去刺秦王,便不会有任何动摇。”
“此去,若成,保证秦国数年不敢侵扰燕国。”
“如不成,便是轲负了太子。”
说罢,便扶起太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可他的脚下,明显有湿痕。
人群中,不知道谁唱喝了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太子丹一众人,便随之跟着喝了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悲怆之情,顷刻间在易水河畔弥漫开来。
看着荆轲飞身上了山塬,跳上了六尺伞盖轺车,卷起了漫天尘土远去。
太子丹对着那卷起的漫天尘土深深一躬。
他身后的所有人,也随之一躬。
荆轲的使团马队已然远去,但那悲怆的依旧在河畔回荡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不远处的山丘上,陈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似乎是在感受这股悲凉。
“主上,昨日放听的黑冰台来报,燕国上卿会在近日去咸阳献地。”
“为何会如此之快?”
“再者,不过是去献地,献燕南的二十八城而已,这帮人何来如此悲伤。”
“等我大军一到,这还不是我大秦的土地。”
“真是多此一举。”
赢玉对这种伤感,嗤之以鼻。
“呵呵呵,凡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荆轲此次去我咸阳,绝不是献地这么简单。”
陈平看着那白茫茫依旧矗立在易水河畔的人群笑说道。
“嗯?”
“还有其他图谋?”
“若真如此,不如就此追上前去,拿下那个荆轲,逼问清楚。”
赢玉的那双开看的眸子,顿时迸发出了浓浓的杀意。
护卫在陈平身边的黑冰台精锐不下二百。
另外还有王贲临走时,不顾陈平的厉声呵斥,偷偷留给赢玉的一千精锐铁骑。
有这等战力,要劫荆轲,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呵呵呵,大可不必。”
“既然人家耗费了巨大的心血,谋划了这么久,自然让人家展示一下。”
“如此,即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