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咸阳都尉怒斥了一句。

随之,刀剑出鞘声不绝于耳。

三喷顿时闭嘴了。

打嘴炮,他们也能算一把好手。

但咸阳令可是有上百甲士护卫。

于常理而言,咸阳令也不能指使护卫对咸阳朝臣动手。

可那仅仅是理论上而言。

今日之局面,三喷可是不敢赌,万一被揍了,以后还活人不?

“好……好……”

“我们走,我们找丞相说理去。”

太仓令梗着脖子说完,飞也似的去了。

其余两人自然是要同进退。

众甲士只听得耳畔“嗖”一声,太庙令和太史令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一细看,已到了街角尽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咸阳都尉和一干甲士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三位大人屁滚尿流的去了,不知丞相得知此间消息会怎么样。”

咸阳令看着三人即将消失的背影,思忖片刻道,“一字万金的悬赏,此刻起便彻底结束了。”

“丞相的初等目的,算是实现了一大半。”

“但是本令以为,丞相必然还有后手。”

“会和太子傅面对面博弈。”

“若败,后果不堪设想。”

咸阳都尉大惊道,“丞相还有后手?”

“这丞相就一定会失败?”

“呵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拭目以待吧。”

“回府!”咸阳令不想在此地过多这个话题,当即吆喝了一声,跳下牛车,往府邸去了。

及至两帮人马都撤走,老秦人和山东商贾、士子才反应过来。

“这是直接《吕氏春秋》给封了,谁有这么大能耐啊?”

“就凭咸阳令,不够资格啊。”

“这还看不出手,指定是太子傅的手段,不然放眼咸阳朝堂,谁还有此能耐?”

“看来,丞相要和太子傅刚一场。”

“这丞相一年多来,毫无作为,如何有颜面和太子傅一较高下?”

“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太子傅为大秦逆势崛起,连续灭国立下了淘天大功。”

“百余年来,也仅次于商君,他吕不韦算什么?”

“一届小国商贾而已。”

老秦人愤愤然开始怒骂吕不韦。

平心而论,吕不韦作为三朝元老,两次力挽狂澜,助大秦渡过了两代君王的权利过渡。

但这是和陈平让大秦逆风崛起,东出灭国的功劳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甚至于,在对比之下,寸功未立。

山东士子和商贾懵了。

他们可是快马疾驰,组团来咸阳发财的,哪里想到突然有了这么一出。

这不但赚钱无望,还要倒赔车马费、住宿费。

不由的纷纷摇头,失望离去。

……

三喷一路几乎是小跑到了丞相府,一见到吕不韦,就开始哭诉指责咸阳令的种种“罪行”。

“丞相,你要为我等做主啊。”

“我等三人正在南门值守,咸阳令突然带领大队人马和工匠前来,在没有任何王命或是工程部相关官员的陪同下,私自在南门城墙外,再度砌墙。”

“把我等三人砌在墙内也就算了,还要把《吕氏春秋》也砌在墙内,这何等居心。”

“完全不把丞相放在眼中。”

“是啊,我等言明是奉丞相之命,前去值守的。”

“那可恶的咸阳令直接出口侮辱丞相,说……说……丞相算什么东西……”

“对,不如如此,那咸阳令无视秦法,指使随从护卫殴打我等。”

“他这哪里是打我等三人啊,他打的是丞相啊。”

不得不服啊,三喷这添油加醋的本事,已入化境。

要不是有人提前禀告了吕不韦南门发生的事情,吕不韦差点就相信了。

“三位大人受委屈了。”

“这个公道,本相会给三位大人找回来的。”

吕不韦毕竟是丞相,虽无陈平大才,但城府也是足够深。

即便是知道了此时的真相,也不会戳破。

这算是领导艺术的的精髓吧。

“丞相大人,下官以为,那咸阳令公然在城墙之外在砌墙,不是有有违秦法?”

“这无王命,怎可擅动。”

太仓令看吕不韦如此平淡的说了一句,当即补充说道。

“他是咸阳令,可以不用王命,这无可厚非。”

“不过,敢指使护卫殴打几位大人,的确是有违秦法,本相会在朝会时候言明。”

“几位大人先吃酒,本相处理一些急务。”

吕不韦的脸上,永远是一团和气。

“谢大人!”

三喷赶忙拱手。

进入书房,吕不韦的脸色倏然一变,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书案上。

“陈平,好手段,好手段。”

“不过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没有,本相筹划了这么久,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消息再度在山东各国传开,引起一片哗然。

无一不是感慨秦国太子傅手段高明的。

“令尹之见,眼下那太子傅和丞相斗的不可开交,最后谁会胜出。”

正在和春申君黄歇对弈的楚王问道。

“国法不二出,若要推行《吕氏春秋》,那必然要扬弃商君法。”

“这老秦人不会同意,秦王太后不会同意。”

“吕不韦定难以获胜。”

春申君不假思索的说道,此事显然在他心中已生死衡量过了。

“可吕不韦酝酿大半年之久,岂会就此甘心?”

“本王以为,即便是失败,吕不韦也不会坐以待毙。”

楚王落下一子说道。

“这是定然,臣之消息,吕不韦的广贤苑可养了好几千游侠、击技之士,另外王城侍卫已被他买通,云阳国狱的千狱卒也早成为他的人,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其他人马亦未可知。”

“故而,咸阳,早晚会乱一次。”

春申君说完,“啪”落下一子。

“哦,如此说,指不定那太子傅会败北?”

“或者说秦王亦有可能出事,秦军东出房率,岂不是要搁置?”

楚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

纵然楚军战力尚可,纵然有春申君坐镇。

但楚王还是很不希望秦军南下。

“难说,那太子傅向来以谋略著称,或有出其不意的对策。”

“但无论如何,秦军东出的方略,绝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