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派了。

栗腹方才的伪装全部都卸下了。

一连串的反问,当真是把高高在上,气势逼人的太子丹给问的有点懵。

按照惯例,栗腹此刻不应该跪地求饶吗?

不该痛哭流涕,求他留一条狗命吗?

何来如此硬气?

“大胆,犯下滔天罪行,竟还敢胡搅蛮缠。”

“本太子已问过太医令,这一切都是你的指使。”

“来人,带走!”

太子丹面色铁青,吼了一句。

“带走?”

“就凭你几千护卫,能带走本上将军?”

栗腹的气势骤然爆发。

吓了太子丹一跳。

“你想做什么?”

“莫非是想谋反不成?”

“死到临头,还如此理直气壮,这都谁给你的胆子,是蓟城护军吗?”

“带上来!”

随着太子丹一声怒吼,方才去调兵的司马被护卫带了上来。

栗腹的脸色顿时大变,一瞬间苍白到了极点。

“哼,太子丹,我栗腹输了,我认了。”

“但你敢让我公开先王的死因吗?”

“让燕国,乃至全天下人都知道,先王是死于燕王喜的王命吗?”

“靠着死亲爹来维护燕国不被灭。”

“靠着死亲爹苟延残喘。”

“靠着死亲爹做燕王,何其荣幸。”

“还有你,太子丹,你以为所做的一切,无人知晓。”

“你们父子,不过是靠着死老王,而苟延残喘,狼狈为奸。”

“今日就是我死了,老王的死因也会传遍天下。”

“而你们父子,在虎狼秦军的铁蹄下,能熬过多久?”

“你当真以为这会葬旧俗能制约秦军不进攻燕国?”

“笑话,那不过是秦军的方略未定而已。”

“黄泉路上,我栗腹可以先走一步。”

“但是放心,我定然会奈何桥等着你们父子……”

说完,栗腹猛然拔出腰间长剑,猛然划过了旁人肉眼难寻的脖颈。

随着一抹鲜血喷出,栗腹带着一抹阴狠的笑容,轰然倒地。

自此,靠着小人计谋,彩虹屁、残花败柳让老燕王沉迷女人无法自拔的燕国风云人物栗腹划上了句号。

送先王上路,他纯纯的是为了讨好燕王喜,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燕王喜父子不讲武德,让他随着老王去了。

太子丹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幕,足足沉默了半炷香的功夫,突然说道,“栗府上下,一个不留!”

很快,惨叫声此起彼伏。

刺鼻的血腥味在这座权柄无上的上将军府肆意弥漫。

鲜红的血液流淌成了一条小溪,潺潺流淌。

在摇曳的风灯中,曾经繁华不可一世的上将军府,到处都是尸体和散落的财货。

门口威武的石狮子,此刻也是落寞非常……

翌日,王城四门张挂王书。

引来了无数行人、官吏。

只见王书上写着,“上将军栗腹,利用金丹谋害先王致死,犯灭门之罪。”

“昨夜太子亲自会同廷尉府、国正监查查,并刑决栗府满门。”

“燕王喜元年七月。”

所谓字数越少,信息量越大。

燕人看罢,先是点头,后是摇头。

没有愤怒,也没有咒骂。

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了一切,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官署大吏倒是一脸疑惑,昨夜之前,他们可是没看出丝毫的不对劲儿。

这诺大的上将军府,说给屠了,就给屠了。

仅仅一夜,上将军栗腹被满门抄斩,包括下人在内,不下两百人……

这燕国为官,当真是个危险职业。

消息传到燕国客栈,陈平笑了。

“这太子丹的手段可真是够可以的啊。”

“不管如何,那栗腹都是上将军。”

“无论按照那国律法,除非是谋反,其他无论何种罪行,都要朝堂公议。”

“就这么直接满门抄斩了。”

王贲听的眉头都拧巴了,好半天了才嘟囔了一句,“这也太狠了。”

“都不朝堂决议。”

这不是真的感喟太子丹的狠辣。

而是他老爹王翦同为秦国上将军。

若非遇上明君贤臣,秦国崛起,他们一家,弄不好也会是如此下场……

想想就后脊梁骨发凉。

“呵呵,栗腹之死,罪过并不全在他本人。”

“是几百年来,燕国的腐朽所致,是燕国一代又一代无为的君王所致。”

“死老燕王图存燕国,他不过是替罪羊而已。”

“若是真上朝堂决议,栗腹一怒之下,多半会说出弄死老燕王背后的秘密。”

“燕王喜丢不起这个人,燕国朝堂丢不起这个人。”

“故而,栗腹必须死,而且要死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朝堂手段。”

“不过,这些在我咸阳朝堂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我大秦君臣齐心协力,必灭山东而一天下。”

陈平这话,多半有安慰王贲的意思。

别看王贲平日里就是个铁憨憨,但是这种事情,的确很敏感。

谁让人家是上将军的公子呢。

“军师意思,这是燕王喜授意?”

“军师是如何知道的?”

王贲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平。

“呵呵,原本不过是猜测,但是在宴席上,本军师故意刺激了太子丹几句。”

“就太子丹的神色而言,本军师便笃定了七八分。”

“这栗腹被满门抄斩,更是证实了本军师心中的想法。”

陈平半眯着眼睛,洋洋得意道。

“军师真乃高人也。”

王贲当即送上一个彩虹屁。

“我总觉得,这栗腹是间接的死于主上之手啊?”

“昨日在上卿府门口,主上曾说再见栗腹之日,就是栗腹赴死之时。”

“果然,栗腹都没活过昨晚。”

“主上真厉害。”

“天下事,就没有主上谋不了的。”

赢玉此刻满脸都是小星星。

“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陈平往后靠了靠,“呲溜”喝了一口热茶,仰头说道。

“军师,这话听着耳熟啊……”

“当初信陵君死时,军师就这么说过。”

王贲挠挠头道。

“呵呵呵,一切都在本军师的掌握之中。”

陈平又“呲溜”了一口。

微闭着眼睛,静等即将到来的吹捧和仰慕。

却不想,王贲来了一句,“谁是伯仁?”

“和信陵君、栗腹有何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