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何事,吵吵闹闹?”

郭开折腾了一天,晚上本就没睡踏实。

被这么一吵,自然就醒来了。

“大人,府外聚集了上百老赵人,不知是受了谁的挑唆,在外面撞门,要冲进来。”

家老面带着一丝惶恐说道。

“何人如此大胆,有没有搞清楚,他们为何而来?”

郭开带着一丝愠怒吼道。

“外面的老赵人口口声声说……说要……”

“要什么?”

“要……剁碎大人……喂狗……”

“啪!”

家老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床上蹦起来的郭开给抽了一个巴掌。

“啊……”

“大胆,敢如此说老夫,你收了他们什么好处?”

郭开的脸色愤怒到扭曲。

“……”

家老捂着脸不敢说话。

心里却把郭开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

自己干的什么逼事儿,自己心里没数吗?

别人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就如此恼羞成怒。

“还站在这里干嘛,立刻从后门滚出去,让邯郸守军来赶走那些刁民!”

郭开上前面又踹来家老一脚。

家老白着一张脸,匆匆退了出去。

“难道,难道这帮刁民知道真相了?”

“还是有人在作妖?”

郭开心下思忖了一阵,穿戴整齐,匆匆往士苍小院跑去。

“开拜见先生,求先生救命啊!”

一进入小院,“噗通”就是一拜。

继而起身,快步跑到廊柱下,再次叩拜。

然则,却没听到屋内的传出士苍的打鼾声。

心头顿时一惊,跌跌撞撞的冲入屋内。

“噗通!”

刚进去,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了狗吃屎。

一张老脸,刚好磕到酒坛子上,瞬间满面开花。

两颗吃硬菜门牙光荣下岗。

但郭开已经是顾不上疼痛,在黑暗中喊叫着,“先生,先生。”

“先生,先生可在?”

“先生为何要弃我而去?”

“……”

黑暗中无人回应。

郭开哭喊无果,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士苍突然消失,他整个人就如同无根浮萍一般。

精气神全都没了。

眼下边军在外虎视眈眈,老赵人又汹汹踹门。

上卿府邸,可谓是岌岌可危。

一旦让愤怒的老赵人冲进来,他想好死都难。

“假王何必如此?”

“老夫是那种视假王危难而不顾的人吗?”

“不过是一群乱纷纷的老赵人而已。”

此时,士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郭开顿时站了起来。

“先生,先生在何处?”

郭开试探着喊了一句。

“呵呵,头顶。”

士苍的声音飘忽传来。

这声音,对于郭开来说,简直就是世上最悦耳的声音。

“头顶,头顶,先生在屋顶?”

郭开匆忙跑了出来。

借助微弱的风灯,看到了屋顶有一黑影。

“呵呵呵,此刻,城内外热闹非凡,不在屋顶看热闹,岂不是浪费。”

“假王上来。”

士苍的话音还未落下,一条长长的腰带,便从屋顶摔了下来。

郭开忙缠在了自己的身上,“嗖”一下被提了上去。

这速度,差点给郭开弄出个心脏病来。

“方才是开慌乱失言,还望先生恕罪。”

郭开还未及稳住自身身形,便开口说道。

“呵呵,假王不必如此。”

“你我之间,早都是共同进退,荣辱一体了。”

“假王这脸?”

“是遇到歹人袭击了?”

士苍笑问了一句。

“这……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郭开颇有些尴尬的说道。

本来都忘记了疼痛,被士苍这一提起,突然觉得火辣辣的疼。

用手往上一抹,全都是血。

“假王擦一擦!”

士苍随手从身边摸出一块皱巴巴的黑布,丢给了郭开。

郭开感觉擦了一把脸。

这不擦不要紧,一擦这脸就更疼了。

同时,还敢收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是酸臭味……

“先生,这方黑布上似有异味。”

郭开又凑过去,仔细闻了一下,差点儿被熏吐了。

“异味?”

“没异味老夫能给你吗?”

“这是老夫抹了止血生肌的秘制药膏的布块。”

“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求而不得。”

“假王还嫌弃?”

不想,士苍一仰头,直接给郭开一顿训斥。

“啊,是开唐突了,是开唐突了。”

“能得先生赐药,是开之荣幸。”

郭开连连说道。

“呵呵,过来坐。”

士苍从旁拿起一坛上好的兰陵酒,“咕嘟咕嘟”猛灌了好几口。

“先生,眼下城内刁民闹哄哄,当……当如何以对?”

郭开拱手问道。

“呵呵,你不是已经让人去招呼邯郸守军了吗?”

“还用问老夫?”

“你是担心城外边军吧?”

士苍瞥了郭开一眼道。

“先生所言极是。”

“开担心,城内老赵人如此大恼,城外边军回借此机会攻城。”

“开虽不惧那般刁民,但是城外边军却异常强悍,万一……”

“万一?”

“没有万一,若是老夫所料不错,司马尚已经下令攻城了。”

“你看看这个!”

士苍从袖中掏出两张羊皮纸递给了郭开。

郭开一看上面竟然是他的种种罪状,以及秦王书拓本。

当即磕巴了,“先……先生从何处所得?”

这是他的最高机密啊。

放眼整个赵国,知道他谋害李牧和见过秦王书人,不超过三五个人。

为何现在满城皆知?

“何处?”

“城内城外到处都是,要不然你以为那帮老赵人为何会踹你府门?”

士苍冷然说了一句。

“那……那眼下当如何?”

“若是让城外司马尚看到这羊皮书,岂不是……”

“呵呵呵,假王何须惊慌?”

“司马尚没三五个时辰,拿不下城门。”

“若老夫所料不错,等到天亮之时,秦军自会来护持假王。”

郭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士苍给打断了。

“那……是否去地下密室暂时避一避?”

越是这般时候,郭开越是怕死。

“呵呵,耳听的城外乱纷纷,我自岿然不动!”

“假王若怕,径自去好了。”

“老夫观一番热闹!”

说罢,“呛”一声抽出长剑,可是修脚指甲。

郭开低头看去,平日里士苍那乌漆麻黑的脚,竟然洗的有点儿白。

定眼一看,旁边还有一洗脚木盆。

随即再低头一看手里的黑布,顿时“呕”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