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那李牧还藏了手段不成?”

“赢将军保护军师,待末将前去,砍了李牧的脑袋。”

刚咽下去半块羊肉的王贲“腾”一下子站了起来。

“呛”一声拔出长剑,就要飞冲。

“别动。”

“你吃你的。”

“无甚大碍。”

陈平按住了王贲。

“军师,那你方才何意啊?”

王贲抹了一把嘴上的肉渣道。

“若不是赢于方才提醒,本军师还疏忽了。”

“李牧此人,不但是将才,还是谋才。”

“若不是遇到士苍,那郭开,远远不是对手。”

“是本军师此前小瞧了他。”

陈平看着李牧逐渐隐没在山顶的背影,肃然说道。

“主上何意?”

“还请解惑。”

赢玉藏在斗篷下的眸子,直翻白眼。

见过自吹自擂的,还没见过如此面不红,心不跳的。

士苍之能,呵呵呵……

“李牧给本军师施了一计。”

“相信过不了多久,本军师私会李牧,有意投靠赵国的谣言,在咸阳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即便是破了邯郸,回咸阳,多半也是看不到国人的好脸了。”

陈平笑着说道。

以往,都是他在谋划别人。

这下,一个冷不防,被李牧给安排了。

王贲和赢玉一听顿时明了。

李牧已经和邯郸撕破脸,无所谓和谁私会。

但是陈平,依旧是秦国秉政太子傅。

此事要是有人暗中煽动,可大可小。

“哼,要是有人敢污蔑军师,末将割了他的舌头。”

王贲吃着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人言可畏,岂是暴力能解决的?”

赢玉在旁边反驳了一句。

“行了,你们就不用为此事费心了。”

“这点小伎俩,本军师还不放在眼里。”

“汹汹谣言起,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陈平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这么长时间没感受到来自咸阳,确切的说是来自华阳太后的作妖。

他还有点不习惯了。

近一年以来,所有成就的大事,可都有华阳太后的神助攻。

“上将军,那秦军军师真不识抬举。”

“都如此诚意,他还想要怎么样?”

“若不是看那王贲在,末将非要给他一点教训不可。”

一名彪悍的边将气呼呼的说道。

“呵呵呵,他要真转投我赵国。”

“本上将军还真是瞧不上他的人品。”

“此番游说,不过是试探而已。”

“其意本不在此。”

李牧笑着说道。

不管怎样,他的目的,达到了。

“上将军……可私下会见秦军军师的消息,若是传到邯郸,怕是对上将军多有不利。”

“郭开那老阴人,可是新风作浪的好手。”

“平素无事,都喜扑风捉影,这次怕是要落他口实了。”

“上将军此去邯郸,怕是免不了被他为难。”

另外一名边将也说道。

“呵呵,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本上将军和郭开,已经势同水火!”

“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又能如何?”

李牧淡笑着说道。

回到井陉,李牧喊来司马尚。

“贤弟,为兄要只身赶赴邯郸。”

“此去定然是万分凶险。”

“若是有闪失,贤弟全权接掌军权,以上将军之名,号令全军。”

“切记,无论如何要守住井陉,否则我等将无立足之地。”

“另外,便宜行事吧!”

李牧破天荒的头一回,在军中称呼司马尚贤弟。

而不是军中职位。

“大哥,要不然,干脆不理那鸟王书算了。”

“留在井陉,鏖战一年,就不信秦军不退。”

“秦军若退,回卷邯郸,不过是须臾之间耳。”

司马尚两眼有些泛红。

此前李牧虽说过,有大军压阵,郭开不敢如何。

但是终归是心里不踏实。

“呵呵呵,且安心留守。”

“邯郸为兄必然要去,不论别的,粮草总该是要争取一下。”

“若那郭开没蠢到家,绝不会在邯郸谋害为兄。”

“若真那样,不说别的,邯郸老国人都要生吃了他。”

“今日是你我兄弟短暂分别之日,且破一会军规,拿酒来。”

“我们好生畅饮一番。”

李牧招呼了一声,当即有司马捧来两坛老赵酒。

一番痛饮,李牧面色微微有些涨红。

带着少许微熏起身道,“为兄此去,少则是日,多则一月。”

“今日到此为止,来日退秦军,再行痛饮。”

说罢,大步出了幕府。

司马尚紧随其后,送李牧到营垒外面。

对一百精锐边军护卫道。

“尔等切记,此去邯郸,要保护好上将军周全,否则拿你们试问。”

“呵呵呵,这都是赵地方,何须如此紧张,出发!”

李牧笑说了一句,一拍马飞了出去。

精锐边军护卫也随之跟了上去。

司马尚刚要转回。

突然一阵狂风卷起,天边一朵云彩遮挡了晴空。

竟无端的飘起来雪花。

六月雪?

司马尚心头一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进入初夏的季节,无端降雪?

在看李牧马队,已经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扬鞭远去。

关下,秦军大营。

“上将军,军师,外面下雪了。”

中军司马匆匆进帐禀报。

“下雪了?”

“奇也怪也,这六月天下雪,可真稀奇。”

“莫不是老天爷觉得这天儿太热,要给将士们送一抹清凉!”

上将军王翦起身出了幕府,去看雪了。

陈平则拿过一坛兰陵酒,倒了满满一碗,起身郑重的洒在了地上。

口中喃喃,“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将星坠落,终归还是有些伤感。

少顷,王翦转身回来,看到兰陵酒,也说了一句,“可惜了……”

昔年,上将军白起在杜邮挥剑自刎之时,也是天降异相,时值隆冬,降雷雨。

李牧马队狂飙半个时辰,天地间已是一片银色。

雪虽然深,但已经影响了马队前行的速度。

“再行得一个时辰,便找地方歇息,明日再上路不迟。”

李牧四下看了一眼说道。

可话音刚落,一片浓雾升起,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目力所及,不足丈许。

“小心,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