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请说!”

长史红光满面。

不等魏王说完,直接接话道。

这多少有点儿失态,但心情太激动,没能按捺住。

魏王瞥了长史一眼,继续道,“要事有二。”

“其一,眼下魏国国力吃紧,又遇灾年,当如何面对?”

“其二,本王接到一众大臣的联名上书,说王叔行为不端,有谋逆之嫌,但本王以为,王叔为魏国立下了赫赫功劳,这些年来,更是我大魏的防御长城,故而,此事草率不得,必须一起议一议!”

众人一听这话,心头不由一震。

这似乎,和他们预想不一样啊。

王上这刚一朝会,就把调子给定下来了。

这等于后面不管准备的多充分,都要不能超过这个大纲啊。

“丞相,眼下国库赈灾情况如何?”

魏王不等丞相开口,自行主持了会议。

这十分罕见。

“啊……这受灾三郡大部分灾民已入了秦国,剩余的灾民,国库尚能勉励支撑!”

丞相稍一思忖说道。

他是被魏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勉力支撑?”

“若是有敌来犯,我魏国何来粮草应对?”

“丞相府和各个官署,有对策吗?”

“此前只不过给秦借去了三百万金,两百万石粮食,就如此窘迫了吗?”

“大魏国数百年来,都以富庶著称,为何到了如此地步?”

“丞相府是如何谋划的?”

魏王看似是问国库情况,顺带着问了两句,实则是给丞相一派给脸色。

其用意,不言而喻。

丞相一派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

这不应该是他们集体声讨信陵君魏无忌的吗?

怎么这还没开始呢,原告就挨了板子。

这真是亘古未有之事。

“回王上,近年来天灾不断,几乎是年年都有灾荒,税收比起以前少了一大半。”

“再者,我大梁集市也不如安邑时候兴盛,甚至可以用凋敝来形容。”

“各国商旅都去了赵国邯郸、齐国临淄、楚国陈城和秦国尚商坊。”

“税收不足十之一二!”

“再加上边军粮草、兵器修缮,各种用度,早已是入不敷出。”

“原本还算殷实的国库,只能是连年补贴,这才到了这一步!”

“眼下,大军日常粮草消耗巨大,有八成的支出,都给了大军!”

能做丞相,自然是非泛泛之辈。

他心里自然是有一本账的。

高手过招,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尽量避开重点,转移话题。

丞相这就把话题直接给转到了大军上。

旨在惹火烧信陵君。

另外他还少说了一句,那就是税收日减,但是魏国王室、朝堂诸公门的日常依旧是和以前一样奢华。

国库支出,至少有两成是花在这个上面的。

“如何如何?”

“竟是如此?”

“本王若是没记错,秦国原本借走的粮食,不过是三百万金,两百万石粮食,为何临时翻倍啊?”

丞相是老狐狸,魏国也是不简单。

赎金的事情,从头到尾他都很清楚,但是此刻他却装作一概不知。

这就是帝王之术。

哪怕这件事我很清楚,甚至就是我主导的。

但是最后,说不承认就不承认了。

“这个……”

“王上,此事是长史全权负责的,臣当时只负责最后的粮草筹集调度。”

丞相自然不肯跳进这个坑里。

转而,把长史给推出来了。

原本红光满面,想今天一定要干死信陵君的长史顿时如同死了亲爹一样。

心里把丞相的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一遍。

装X的时候,都是你丞相风光。

背锅的时候,就轮到我了。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回……回王上,本来是三百万金、两百石粮食!”

“但……但臣担心……担心如此之巨的钱粮,一声不吭就借给了虎狼之秦。”

“那要是其他诸国来借钱粮,我大魏国是借还是不借?”

“如此,我大魏国的颜面何存?”

“故而,为了我大魏国的声誉,故而才自作主张,派人和秦国压价!”

“谁料,那虎狼之秦根本就是蛮夷之流,被我大魏使者说了两句,恼羞成怒,把所借钱粮翻了一番。”

“王上,各位大人,我这都是为了我大魏国!”

“请我王明鉴!”

长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

既然背锅不可避免,那就最大程度的为自己开脱啊。

“大胆!”

“这钱粮之数,让你翻了一番,你有何颜面再次辩解?”

“你百万钱粮重要,那王叔就不重要了?”

“若是有敌来犯,是你去阻,还是丞相去?”

“莫不是你借机对王叔发泄不满,想谋害王叔?”

“这是狗胆包头,敢谋害上将军。”

“来人,拖出去廷杖三十!”

这兜兜转转大半天,魏国王其实就为了收拾这长史。

“王上恕罪啊!”

“臣这是一心为了大魏国,并非个人私怨!”

“王上……”

长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侍卫给拖出了……

顿时,丞相一党都懵逼了。

说好的集体声讨信陵君,这怎么就被廷杖了呢?

一时间,准备了几百页PPT的丞相党羽全都低头不敢言语了。

他们可不想跟着去挨打。

“王上,长史也是一片公心,全都是为我大魏国谋划。”

“只是操之过急,方法不当。”

“这才让我大魏国蒙受损失。”

“此事根源,是在赎上将军回魏!”

长史纵然被推出去当炮灰了,但是丞相该发声还是要发声的。

不然,其他党羽若是怕了,怎么能成事?

往后,寒了人心,这队伍可怎么带?

“我大魏眼下国力纵然空虚,但是还能勉力支撑!”

“当下之要,便是要开源节流,把控各项支出!”

“尤其是在大军粮草上,要酌情减少!”

丞相老银币,一句话就把火引到了信陵君身上。

“如何如何?”

“难道丞相不知道,战国之世,刀兵之争,大军是一切的根本!”

“没有大军,何以安国?”

“你只是要把我大魏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魏王勃然大怒。

其他大殿上的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

丞相向来精明,为何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唯独信陵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已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王息怒,听臣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