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申恩随着刘书文见到了他的师长李永辉以后,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这处乡社的情况,才知道,现在的这处乡社已经撑不下去了。

要是他们再晚来几日,可能就压根见不到这处乡社了。

金申恩很是激动的问道。

“难道是因为缺钱吗?之前的时候刘兄已经告诉我了,若是真的是因为这个,我愿意把身上的钱财拿出来,捐给李师。”

李永辉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

“若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就好了,我就是再怎么样,还是能借到钱的,很多学派的儒生们也想知道我这次实验的结果,断不会让我缺钱。”

“只是钱财好说,可人心就……”

刘书文到底是来过很多次这处乡社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试探的问道。

“莫不是乡社里的百姓们不愿意再干了?”

“是呀!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早就对在乡社里集体劳动,开沟修路的事感到厌恶了。特别是在和边上那些受朝廷管辖的村子相比,他们承担的劳动太多了。”

“而现在终于等到能见到收益的时候,自然就想要从乡社里脱离出去,自己干自己的。”

刘书文气愤的说道。

“真是一群白眼狼,他们的土地可还是师父您的,难道把师父你赶走,他们就能把种植的土地收归自己所有吗?”

“再者说了,就算师父您大气,愿意把土地分给他们,可他们也不看看,别的村子现在收益最大的到底是什么人。”

“但凡乡社中出现一两个能借到外力的家庭,其他人家的地就别想保住了!”

李永辉只是疲惫的笑了下,默不作声,看起来是被这些乡社的百姓们伤透了心。

他们江南的这些儒学流派想要做到的‘复古改革’算是宣告失败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成果,至少能给后来人以教训了。

而且还能从这几年的实践中总结出来不少东西,这也可以成为未来儒学发展的养分。

……

大唐显庆三十二年秋,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把众多旅客都拦在了旅途中的这处驿站里。

自从太宗皇帝继位以后,大唐对帝国西陲就一直在用兵,断断续续的打了五十多年了,直到显庆二十五年才消停下来,和西边的大食国签订了合约。

自此以后,大唐西域的这处商道就更加繁荣了,上面行走的商人也主要成了大唐人,这也不是大唐歧视外族商人,只是因为现在的大唐西陲,大部分都已经成了大唐的领土。

上面的子民自然也都是大唐人了。

沙州,在原本的时候就是西行商路上非常重要的一个补给点,而在太宗皇帝从沙州起家以后,沙州的地位更是有了不小的提高。

在帝国用兵西拓的情况下,沙州的发展不可谓不迅猛,不过随着用武结束,沙州的发展还是慢了几分。

这场大雪来的过于迅猛,使得路上的商人们不得不一边嘴中叫骂着,一边躲到路边的那些驿站中,至少驿站中能有一处暖和的火炉,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馆驿中现在就聚集了几十号人,堂中人声鼎沸,有叫骂声,也有行人拍打衣袍的声音。

至于那些没有行商的旅客们却淡定了很多,只是在桌前坐着,一边吃着刚上的炙烤羊肉,一边喝着温酒,惬意极了。

这些人主要都是游历四方的学子,他们主要是为了增长自己的见识的,自然就不用像那些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商人那样心忧。

甚至他们还巴不得见到这么一场大雪呢!只有美景才能激发他们写诗的欲望啊!

原本历史中的唐人性格就不乏豪勇,游历的风气很重,而李湛穿越而来改变了大唐以后,这样的风气更重了。

道路修的好好的,而朝廷选材要的策论要求极高,要是没有游历四方的见识,落脚写就的那种空洞文章,是不会被人看重的。

而现在这些在大堂中坐着的这些学子们并没有在一起吟诗作对,也没有谈论经义问题,而是抓着人们发问。

“足下可是从西海都督府来的?”

所谓的西海都督府,实际上就是大唐在极西之地的边疆了,大概就在后世的咸海一带,大唐也正是在占下这里以后才收手不打的。

再往前,对大唐的后勤压力就太大了,而以咸海为界就能让大唐从容的消化西域以及以往的吐火罗一带。

这对大唐的西陲边疆有极强的稳定作用,而且这西海都督府设置以后,好处还不单单是这么点。

咸海附近很大一片地方都是原来萨珊波斯的精华地区,这可是种地的好地方,落到的大唐人手里,自然没有不种地的道理。

妫水可是中亚这块最大的河流了,河流沿岸的河谷地区,那可是种地的好地方!

可以说要是没有李湛当初开的金手指,中原历史上西拓的那么多地方,都比不上妫水沿岸的土地好。

也就是如今西域被李湛开的金手指变成了一大片草原,勉强也能算是一片不错的土地,要不然……

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西海都督府开辟以后,大唐西陲的粮食都不用再从后方运送过去了,单纯依靠西域和西海都督府的粮食就已经足够五万大军征伐十年用的了。

至于他们这些士子们现在为何如此关切西海都督府的情况,也是因为他们大唐和大食之间再度开战了!

而且这一战还是大食人先挑起来的,这当然让大唐的士子们群情激愤,恨不得自己提剑上场和大食人打仗去。

掐指一算,这一仗已经打了半年多了,按理说已经出结果了。

只是因为沙州离西海都督府足足还有七八千里,这消息的传递极慢,沙州这里关于西海都督府前线的消息也就很少了。

何况就算有战报,那些传信的士卒们也不会在这样民间的馆驿中停留,肯定是马不停蹄的往长安跑了。

若是再等到长安的消息传回到沙州,那都到猴年马月了。

所以在沙州的这些士子以及商人们都极为关注有没有从西海回来的人,试图从他们口中探知到一些前线的消息。

可结果……他们自然就免不了有几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