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督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啊,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在沙州招募百姓了?”

“至于所谓的掘开疏勒河,本王倒要问问安都督,难道这疏勒河也是你开凿的?”

论起辩论怼人,安兴贵哪是李湛的对手。

不过三言两语间,话语权又重新回到了李湛手上。

当然,他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但是面对无理的找茬,而选择逆来顺受,却不是李湛的性格!

“你……”

安兴贵顿时气得为之语结。

而他身后的一名中年文士,却站了出来。

“雍王殿下休要诡辩,疏勒河确实不是大都督开凿的,但你在此掘开河流,岂不是要让我龙勒城也无水可用?”

中年文士名叫梁佑,是安兴贵的首席谋士,素以能言善辩著称。

所以,此人一开腔。

众胡将都不由咧嘴笑了。

在战场上,文人确实没什么卵用。

可若是论起摇唇鼓舌,那梁佑绝对是王者。

要知道,当年凉王李轨就是被他忽悠得自废武功,才让安兴贵成为西凉之主。

然并卵……

李湛却用一种看‘垃圾货色’的眼神,瞥了梁佑一眼。

“疏勒河地势低洼,比本王封地足足低了一丈有余,你特麽倒是去掘给本王看看!”

此话一出。

众胡将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是啊,若是能轻易掘开疏勒河,沙州地界又岂会戈壁环绕,恐怕早就成一片绿洲了。

安兴贵与梁佑对视一眼。

也意识到掘河引水的茬,着实有些蹩脚低劣了。

“掘开疏勒河,确实难如登天!”

梁佑抚须掩饰尴尬,继续说道:“据在下所知,殿下自长安来到沙州就藩,似乎并未携带百姓,可殿下的封地里……却每日出现了来历不明的百姓;依在下之见,殿下最好不要私自招募沙州百姓,安安分分的守住这片万顷封地即可!”

李湛剑眉一挑:“嗯?你是在教本王做事?”

“殿下不要动怒,梁长史只是在就事论事!”

安兴贵见状,咧嘴笑道:“朝廷已将这片黑荒原赐给殿下作了封地,本官本不该前来指手画脚,但沙州乃是大唐的边境重地,北御突厥,南防吐谷浑,本官自然要对所辖之地万分小心。”

“安都督的意思是……想把本王的封地也纳入管辖范畴?”

“不不不,这片戈壁滩已是殿下的封地,本官自然无权管辖!”

安兴贵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本官也不希望殿下的手伸得太长,若是殿下还要去招募我沙州百姓来开垦荒地;呵呵……那本官恐怕压不住西凉将士的怒火啊!”

“本王有没有招募沙州百姓,安都督心里难道没点逼数?”

李湛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兴贵,眸中隐隐有了几分怒意。

一名地方大员敢明目张胆的威胁一位皇子,其心已是昭然若揭。

沙州形势严峻至此,看来本王要加快发展封地才行。

否则,一旦安兴贵反叛,那本王必然会成为任其宰割的鱼肉。

“雍王殿下,你还是太过年轻了!”

“这片戈壁滩极为干旱贫瘠,你以为招募些百姓来开荒,就能种植农作物?”

“你错了,大错特错!”

“本官实话告诉你吧,即便将疏勒河之水引进来,也未必能改变戈壁滩的干旱贫瘠!”

“听本官一句劝,早点去跟朝廷上一封奏疏退回关内吧,西北可不是殿下能呆的地方!”

安兴贵索性不装了,直接开始劝退!

毕竟能把李湛忽悠走,他也能省心不少。

“安都督不必操心,本王自有主张!”

李湛波澜不惊,丝毫不为所动。

“既如此,那殿下就好自为之吧!”

见李湛软硬不吃。

安兴贵知道再谈下去,也是浪费唇舌。

随即起身,带着一帮小弟呼啦啦的离开了雍王府。

可他们一行人刚走出土城,迎面就奔来一骑快马。

“启禀大都督,左骁卫校尉正带着一波百姓,在疏勒河岸堤挖掘沟渠!”

斥候翻身下马,跑到安兴贵面前躬身禀道。

“呵呵,雍王那小子真是不自量力,居然还真想将疏勒河之水引入戈壁滩!”

安兴贵闻言,面带讽笑道。

梁佑轻抚胡须,说道:“都督不可大意,既然雍王敢提前掘渠,说明他必有后手!”

“就算那小子真有后手又能如何?想靠疏勒河之水焕发这片戈壁滩的生机?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安兴贵扫视满目荒凉,脸上的讽意更浓了。

作为一名老油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中原农作物生存的苛刻条件。

别说在这片荒漠上种植,即便是种植在沙州最肥沃的土地上,其产量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认定李湛的掘渠引水是徒劳之举。

“都督所言固然有理,但雍王的意图也不可不防!”

“梁长史但说无妨!”

“卑职以为,当先断了雍王招募百姓之路,只要雍王招募不到百姓,那仅凭区区数百人开垦荒漠……恐怕一百年也未必能完成此事!”

“嗯,梁长史不愧是本都督的智囊,此谋甚合我意!”

安兴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梁长史,沙州坚壁清野之事,本都督就交给你去做了!”

“卑职领命!”

事情议定之后。

安兴贵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若是李世民真敢拿他开刀。

那他随时可以在沙州起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小雍王。

然后再联合突厥大军,挟持着小雍王进攻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