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苏万里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那个高人就是你爷爷,林国昌。”

黄河鬼棺的名字之前我也曾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当年出手解决这个麻烦的竟然是我爷爷,心里不免一阵唏嘘,紧接着追问道:“那第二口呢?”

苏万里顿了一下继续讲道:“第二口是子母血棺,这事还得癸酉年三月十四说起,那天是丙辰月丙辰日,宜安葬忌移柩……”

那一天,苏万里刚处理一件案子返程,途径川渝边界大槽山的时候不料天降大雨,荒郊野外勉强找到一处破庙藏身。

次日一早,刚睁开眼就看到破庙门口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也不进门,就在庙门口转悠来转悠去,既不进来也不离开,眼神时不时的往庙里瞥。

等到苏万里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人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你是道士么?”

苏万里抬头打量了一番,见那人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紫红色的皮肤,一看就经常在太阳底下干农活,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污,眼睛盯着苏万里的衣服滴溜溜直转。

苏万里心想没准是附近流浪的乞丐,便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了些干粮给他。

那人没有接干粮,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有重复了一遍:“你是道士么?”

这时候,苏万里心里大概有谱了,这人八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看见自己身上的道袍才凑过来的,于是就耐着性子说:“我是,你有什么事么?”

没成想,苏万里话音刚落,那个人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他救命。

苏万里把他扶起来,安慰了几句,就问他从哪里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擦了一把鼻涕才开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年轻人名字叫陈二柱,家就在山脚下一个叫陈各庄的村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风调雨顺,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突然闹起了大旱,已经连续半年多的时间没下过一滴雨了,村名们急的没招了,就想出了一点歪道道儿。

村里为了求雨什么招都用变了,最后还是声望最高的老阿公说这是闹旱魃了,必须得打了旱骨桩才能下雨。

打旱骨桩民间又称为打旱魃,解放前中原地区多有人用,河南、山东、陕西几省的偏远地区,都有这种习俗。

其实旱魃在远古时期曾经帮助黄帝抵御过蚩尤的大军,说起来也算是轩辕氏的功臣,可到了先秦时期就被一些文学名著描述成了怪物,到了后世更是有“旱魃一出,赤地千里”的说法。

村子里的后生都问老阿公哪里有旱魃,老阿公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打旱骨桩的事也是早些年从一个北边过来的人那里听来的,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人死后要是一百天之内不腐,坟墓变湿,坟头不长草,八成就变成旱魃了。”

一听这话,后生们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陈丽美。

陈丽美原本是陈各庄的姑娘,一年前嫁给了山另一边村子里一个姓杨的男人。说媒的时候,媒婆把那个男人夸的天花乱坠,结果结婚之后才知道他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家里败个精光不说,稍有不如意就对陈丽美拳打脚踢。

陈丽美终于忍受不住,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在山上遭遇了什么,回到家的时候就浑身是血,脸上的肉皮也被撕掉了一块,上面还带着两个很深的牙印。

陈家人一看见自家姑娘这副模样吓坏了,还没等问明白,陈丽美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陈家人怀疑自己姑娘是在婆家挨了欺负,就一起过去讨说法,可婆家死活不承认不说,还反咬一口说陈丽美在外面偷汉子。

死无对证的事情谁说谁有理,最后两家人不惜动起了手,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彻底闹僵了。

陈丽美已经嫁出去了,在传统观念上算不得陈家人,自然不能进陈家的坟地,最后没有办法就在大槽山脚下随便找了个地方草草下葬。

陈丽美的父母兄弟一听要挖坟焚尸当下就不干了,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村子里的几个壮汉捆了个结实。

很快村子里人都回家拿来了家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陈丽美的墓地。

那个地方位于村子的西北角,异常的荒凉,别说是树,连根草都没有,平常根本就没有人来。

刚一靠近坟头,就看见整个坟堆都湿乎乎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泡过似的。

老阿公看着坟堆砸了咂嘴说:“这里都湿成这样了,旱魃肯定就在里头,挖出来!”

那坟堆本来就不大,几个年轻人轮番上阵,挖坟开棺一气呵成。

棺材盖一打开,只闻见一股腥臭,如同大堆的臭鱼在太阳底下暴晒之后产生的气味,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有几个胆大不怕死的,捏着鼻子,凑到跟前,再一看里边都吓了一跳。

棺中躺着的正是陈丽美,身上的衣服保存得非常完好,都跟新的一样,就连模样都跟生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肚子上多了一个血糊糊的大洞。

就在杨美丽的头顶,蹲着一个全身赤红色的小孩,只有三寸多长,而且这小孩还活着,浑身湿漉漉的,正蜷缩成一团睡觉。

老阿公看了之后一口咬定,这小孩就是旱魃,必须马上打死它,然后拿鞭子抽,而且一定要快,否则一到晚上它就跑得没影了,再想找可就难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村民,把个小孩拖到棺外,乱棍砸死。奇怪的是,这小孩到死都不哭不闹也不流血,就是愣愣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看着在场的人心里直发毛。

这时候对于下雨的渴望已经超过了心里的恐惧,几个后生照着小孩的尸体一顿乱抽。鞭子一落到身上就冒出许多黑气,最后抽打得烂了,再也没有黑气冒出,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晚,村民们问老阿公陈丽美的尸如何处置。老阿公说要是留着早晚成祸害,趁早让人一起烧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