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年所指的那个人在照片的最右边,是里面个子最矮的一个,仔细的话眉眼出还真和落凤山里的王老三有些相似。按照年龄推算,那时候他还是小孩子,身体上的残缺并没有体现出来,所以之前我看照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我原本以为何嘉年是良心发现,专门回去祭拜秀兰,却没想到连毁塔和立碑都是顺路,心里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可我心里还有几个疑问需要证实,只能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往下问。

“你怎么会突然回去找他?据我所知王老三很早之前就躲进了落凤山里,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何嘉年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再一次指了指照片道:“照片上的六个人,除了我和王老三之外,剩下的这四个人是堂兄弟,分别叫赵江、赵河、赵湖和赵海,我们六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穿同一条裤子。”

“赵海的父亲叫赵长贵,是当时整个村子的首富,他们家盖起了村子里第一户砖瓦到顶的院子。当时我们心里都很羡慕赵海,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变成村子里最有钱的人,为此我们结成了异性兄弟,取了个名字叫落凤六君子,还发誓同生死共患难,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说到这的时候,何嘉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我就继续追问道:“后来呢?”

何嘉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乎一天一个样,只有王老三始终不见长高,几年过去了都没有一点变化,慢慢就成了我们六个人里的异类,再后来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说他是怪胎,我们的父母也不让我们跟他玩。从那以后不久,王老三就凭空失踪了,我们一度以为他寻了短见。”

我冷漠的看着他说:“最开始他确实有躲进落凤山里自杀的念头,可是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个道士,还学会了一些术法。”

何嘉年看了我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的点了点头。

“再后来秀兰就来到了村子里,我们也结成了夫妻,在我离开村子之前,偶然遇到了王老三,才知道他的经历。”

何嘉年离开村子之后的那些事情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也没有兴趣再听一遍渣男养成史,便问起了照片上另外的四个人。

何嘉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到我面前问:“抽么?”

我摆了摆手,何嘉年叼回自己嘴上点燃,深吸了几口。

“我离开村子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直到半年之前,我的工地开工,在施工队里见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是你上次说的李江和王老三吧?”

何嘉年点了点头:“其实是赵江和赵海。”

“我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应该认不出我,可没想到,动土的当天他们就私下找到了我,把我离开村子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就是那时候才知道了秀兰的死讯,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你不用跟我装深情,接着往下说。”

何嘉年讪讪一笑,继续说道:“他们告诉我这么多年出来打工很不容易,每天忙死忙活不说,钱也没赚到多少。我很明白他们是想从我这里要钱,就把家里的几万块钱现金都给了他们,可没想到他们想要的远不止这一点,还威胁我说,如果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把秀兰的事情给捅出去,让我身败名裂。”

“我虽然是有钱,他们要的那些也不是难事,可家里的钱何念兰都有数,我要是私自给他们了,秀兰的事还是一样瞒不住。正好赶上工地破土出的那档子事,我就连夜赶回落凤山找到了王老三,我知道他有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赵江和赵海消失。”

听到这我大概明白了,所谓的阴鸡索命其实都是何嘉年和王老三一手策划的,赵江和赵海消失了,就不会有人揭穿他的那些龌龊的过去,有钱人的生活就可以继续,只不过他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何小雅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你没想到你在算计赵江和赵海的时候,王老三也算计了你。”

何嘉年苦笑了一声道:“我原本以为赵海死了,赵江疯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一个月之前,我就收到了那张有小雅的照片,紧接着小雅就中了邪,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王老三在背后作祟,就请到了青玄峰的道长。”

“那个道长就是陈天一吧?”

何嘉年叹了口气,把烟屁股狠狠的摁在烟灰缸里。

“我和陈道长一起去落凤山找到了王老三,可我没想到王老三竟然那么厉害,连陈道长都不是他的对手,我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却误打误撞的走到了落凤塔面前,我知道我对不起秀兰,就回村里偷了工具把塔砸了,还给她立了碑,我希望她能原谅我,能保佑小雅早日康复,每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小雅就已经走了。”

说到这,何嘉年又点上了一根烟,两眼泛红,不过他现在所有的表现除了激起我心里更深的厌恶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赵河和赵湖呢?”

何嘉年抹了一把眼,惨笑道:“他们欺负秀兰,都被王老三给杀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何嘉年说着,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手腕处有一个黑色的圆点,周围一圈的皮肤泛着紫红,中心位置隐隐有腐烂的迹象。

“鬼咒!”

只看了一眼我就忍不住一声惊呼。

鬼咒是怨气很重的鬼害人的一种手段,人一旦中咒会在体内产生一股怨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气会越来越多,最终全身皮肤腐烂而死。这种咒只有鬼能下,肯定跟王老三没有任何关系。

“大师,你认识这东西?那你肯定知道怎么治,求求你,救救我!”

何嘉年说着“咣当”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不幸,什么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妻子生病还需要他照顾。

“我治不了!”

不等他说完,我丢下一句话就起身准备离开。

等我一只脚迈出屋门的时候,何嘉年突然变了一副面孔,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着我喊道:“你们修道之人不是讲究扶危济困么?为什么见死不救?”

“扶危济困,救的是人!”

我停下脚步,回头从他手里多会鸯佩,冷冷的说道:“不是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