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等脸上的擦伤处理完了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李三爷把手搭在他手腕上摸了一会,嘴里“哼”了一声,说他是饿晕了,只要一见到吃的保准能醒,我们只能将信将疑的带着他回住的地方。

苏菀跟着南川先回了酒店,剩下我和李三爷跟范米利的车,顺便照顾一下张元正。

一路上我和李三爷也没什么好聊的,就问起来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李三爷看了张元正一眼,就给我讲起了他们俩之间的故事。

大概是在二十年之前,那时候道门之中的南北之争还非常严重,每年举行论道的时候,道门中人都会齐聚一堂,就是在那个时候李三爷遇到了张元正。

那时候张元正年少轻狂,出身于龙虎山,又自称张道陵后人,自然对李三爷这个北派“野道”不屑一顾。

论道分为符篆、阵法、术法三个回合,切磋结束之后,张元正一败涂地,一时忍不过竟然大打出手,两个人却不打不相识,很快成了朋友。

分别的时候,张元正身上没钱跟李三爷借了路费,说好第二年再见的时候还,结果一别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一直到五年前,张元正又找到李三爷,说是接了一个案子,有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冲了煞,重金请大师除煞,他一个人不太好解决,就想跟李三爷搭伙,完事之后酬劳平分。

李三爷还想着他当年借钱的事,一见面就骂了他一顿,可路费毕竟是小钱,再加上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李三爷骂完之后就跟着去了。结果事成之后,张元正没留一句话就带着所有的酬劳消失了,从那以后李三爷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才有了欠债不还的事。

我就问李三爷,这个张元正这么不靠谱,为什么你还拿他当朋友。

李三爷想了想说:“看事情和看人都要看本质,这家伙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不靠谱,可是他并没有把钱拿去挥霍,而是资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到现在还资助着一个贫困大学生。”

听李三爷说完我突然觉得那个躺在后座上的身影变得高大了很多。

随后我又跟李三爷聊了一些关于米从灵案子的事,不过看他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是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我也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为了照顾张元正,范米利车开的很慢,等我们到酒店的时候,南川和苏菀已经点好了菜。

一下车我们直接把张元正架到了餐厅,这种出场方式引得一群人驻足观看,我们只好一边走一边解释说喝多了。

走进餐厅屁股刚一碰到板凳,张元正一下就醒了过来,看了我们一眼,又趴在桌子上闻了闻。

“这饭菜不错,饿死我了。”

说完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看到他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我们都不好意思打断他,等他吃饱了以后才开始问起案子的情况。

张元正打了一个饱嗝说:“你们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早知道我就等你们一起了,也不用吃这么大的亏。”

话音刚落,李三爷就“哼”了一声。

“幸亏你没等我们来,要不然这一趟活又白干了。”

张元正自然知道李三爷说的是五年前的事情,哈哈笑了一声也没有接茬,紧着说回案子的事。

“一开始那个医院的院长找到我的时候,我以为只是普通的中邪,也没做什么准备就去了。一到那我就发现不对劲,那个人身上的阴气太重了,一看就是鬼附身,还是恶鬼。不过我是谁啊,我可是……”

李三爷抢先说道:“张道陵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后人,估计也想自废修为。”

张元正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一声。

“修道之人总不能打都不打就撤吧,我就跟她斗了几个回合,结果越斗我越发现事情不简单,那个人八成是个百鬼人。”

“张老前辈,您说的百鬼人是个什么东西?”

苏菀趁张元正停顿的工夫问道。

张元正看了苏菀一眼说:“看你这丫头也该是道门中人,竟然没听说过百鬼人,罢了,我就给你讲上一讲。”

“这个百鬼人准确的来说是一种非人非鬼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很多的鬼附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要他们躲在人的身体里面不出来,道法就对他们没用,所以是一种很棘手的东西。”

“这么说的话,要是鬼都躲在人身上的话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范米利也插话问道。

张元正摆了摆手说:“形成百鬼人需要机缘,不是想成就能成的,你当是菜市场买大白菜呢。”

我看着话题越来越跑偏,就出声打断了他。

“张前辈,咱还是继续说案子吧。”

张元正接着说:“这百鬼人我也只是听我师父说起过,一番交手才发现这东西果然厉害,我看一时半会收不了她,就萌生了退意,可没想到还是着了她的道,被一个厉鬼附身,要不是舍去了我这一身的修为,估计现在已经变成鬼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猛的一震。

“前辈,您……”

“小子,我只不过是没了修为,又不是没了命,你哭丧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对于修道者来说,修为就是第二生命,没了修为就相当于是死过一次。张元正当年为了南北之争能大打出手,足见他对于修为的重视,现在说起来却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不禁在心里对他多了一份敬佩,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境界吧。

随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关于百鬼人的事情,最后的结果跟李三爷之前说的一样,只能等米从灵死后才能解决。

给张元正办理了住宿之后,我们就启程寻找第二个发傀上的人。

南川通过异事局的关系查到她的信息,这个人叫宋妍,是一家美容店的老板,一周以前突然得了怪病,现在正住在医院里。

可能是刚听完风水九煞的原因,范米利一进医院就浑身不自在,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生怕身后突然出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直到苏菀给了他一张符篆才恢复正常。

宋妍住的是特护病房,等我们找到的时候,病房门口正坐着两个老人,应该是她的父母,一听说我们是来救宋妍的,两眼一红就要跪下,我们赶紧抢先一步扶住了。别说比我们年长这么多的两位老人,即便是同龄人,受人跪拜也是要折寿的。

安慰过两位老人之后,李三爷让南川和范米利留在外面候着,带着我和苏菀进了病房。

一推开病房门,一阵阴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阴气的源头正是躺在病床上的人。我大概看了一眼,命气有些弱,暂时还没有消散趋势,等我走近看清楚她模样的时候,背后猛地一阵发凉。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宋妍今年刚满三十岁,可是病床上这个人脸干瘦蜡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头上光秃秃的,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

最诡异的是她的嘴里竟然长出来一缕头发,顺着床边几乎垂到地面,每隔一段时间头发的末梢就会凝结出一滴血落到下面的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