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心鬼们消失了,叶青雪身上的怨气又减淡了不少,看她哭得伤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静静的等。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叶青雪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阳。”

叶青雪看着我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帮我了却心中执念,不过我已经无法轮回,不如你就留下陪我吧。”

叶青雪说完这句话,模样突然变得狰狞,伸出手掐向我的脖子,原本我应该是可以躲开的,只是我没想到执念消失之后她还会突然发难,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呆瓜!”“老林!”“林阳!”

其他人看到情况突变一声惊呼纷纷出手,叶青雪脸上却瞬间没有了狰狞,手也是只放在我的脖子上丝毫没有用力,我突然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等我出声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各种法器接踵而至,叶青雪瞬间瘫软在地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上前想要扶起她,可她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模糊,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叶青雪看着我笑了,这是从见到她以来最好看的一次笑容,干净单纯不掺杂任何仇恨。

“我犯了这么重的杀戮,根本没有转世的资格,还不如化身为聻(jiàn),了却一切。”

说完叶青雪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声若有若无的“谢谢”传来,我看着叶青雪消失的地方有些愣神,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菀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呆瓜,你别难过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宿。”

其实苏菀说的我都明白,只不过一时间有些感慨,我没想到五槐村消失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内情,也没想到一开始恨不得致我们于死地的叶青雪最后会对我说谢谢。

我们原地休息了一会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案子我不知道算成功还是失败。

异事局中原分局失踪的两个人还没有找到,但是却解决了五槐村这个大的隐患,也许命运就是这个样子,你努力过后发现得到的跟你想要的可能完全不一样。

走过村口石碑的时候,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上面的那个传说还在,因为相信山神的诅咒,五槐村的人杀了叶青雪,叶青雪也因此屠了整个村子,似乎是验证了传说中的诅咒,可到现在仍然还有一棵槐树没死,所以诅咒这种事情不信也罢。

如果当初村民们不相信诅咒的话,可能叶青雪的那份研究已经完成,现在正奔波在祖国各地挽救古树,五槐村的村民也还在安静的生活。

“你们快看槐树!”

就在我看着石碑感慨的时候,范米利突然喊道。

那棵槐树底下冒出了一团幽蓝色的火苗,就在我们回头的瞬间,轰然而起将整棵槐树包裹了进去,等火焰消失的时候,焦黑的槐树里冒出一个金色的光点,冲到我们身边绕了一圈飞进太行山深处不见了,那棵槐树最后的一丝生气也消失了。

“她不会真的是山神来实现诅咒的吧?”

苏菀看着光点消失的方向愣愣的问道,没有人回答她,因为答案没有人知道。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关键还是在于人心,就像很多普通人不相信鬼的存在就很少会遇到鬼,而相信有鬼存在的人就喜欢疑神疑鬼,心是善良的,这个世界就是善良的,心里是邪恶的,这个世界自然就是邪恶的。

等我们从五槐村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叶青雪已经消失,周围的雾气自然也就消失了,快要走到帐篷的时候,南川突然抬手拦住了我们。

“有东西!”

这四周没有阴气也没有鬼气,八成是山里的野兽,范米利握着刀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只要面对的不是鬼怪,他身上就会暴露出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

等我们走到营地的时候,两个人正蹲在炉子旁边低头吃着东西。

景颜盯着两个背影看了一会,大喊了一声。

“丁白!廖秋!”

那两个人听到声音,慢慢的回过头,嘴里还塞满了食物,稍微愣了一会就冲过来跟景颜抱在了一起,眼泪鼻涕一大把,嘴里的东西也都掉在了景颜的衣服上。

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景颜问他们这些天都去了哪里。

廖秋寻思了一会说:“我就只记得到了五槐村,还见到了一个戴眼镜的女孩,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因为很饿,就把你们的东西给吃了。”

等他们说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看向了五槐村的方向,景颜甚至还念了一句佛号,这让我感觉有点怪怪的。

想起奔向太行山深处的那个光点,我突然觉得叶青雪生前应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即便是变成鬼屠了整个村子之后,也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滥杀无辜,她不是恶鬼,只是一个被恶意伤害过的可怜人。

休整了一晚之后我们就出了山,木玉书没有跟我们一起走,说是去见一个朋友,临走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拥抱了我一下,说是有缘再见。

回招待所的路上我连续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村长打来的,告诉我说尸体丢失的案子已经结案了,爷爷的骸骨没有找到他们就把棺材重新下葬,又把墓地修葺了一遍,我问他花了多少钱,等我再回去的时候还给他,结果村长啥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个是潘鸿云打来的,这让我有些意外,自从上次处理完婴灵的事情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电话的,通话的内容也很简单,就说是上次的事情处理完后还没来得及感谢我,等我回去的时候一起吃饭。

车里比来的时候多了一个人,空间变得有些拥挤,原本是打算让三个女人挤在最后一排的,结果景颜跟南川还有事情要商量就跑去了副驾驶,剩下的范米利和丁白都是五大三粗的那种,两个人坐一起都有些挤,根本放不开人,最后没有办法我只能去了最后一排。

左边贴着一个苏菀,右边靠着一个廖秋,怀里还抱着一个古魅,这大概是我人生的巅峰时刻了。

从我坐下去开始,苏菀的手一直放在我的腰上,说是防止我趁机占廖秋的便宜。只要车一颠簸我往廖秋那边一靠,腰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我心里一阵冤枉可是又不敢犟嘴,让她坐中间她又不肯,我只能咬着牙强忍。

也不知道是路不好走还是南川那家伙故意的,车子时不时就颠簸一下,我的腰上也跟着时不时的疼一次,看着我龇牙咧嘴的表情,廖秋就一个劲的笑。

等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我的腰上已经完全麻木了,迎接我们的不是老板娘,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看起来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景颜带着丁白和廖秋直接回局里报道去了,我们四个又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天。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板娘专门跑过来跟我说:“我想起你问的那个五槐村了,是我闺女跟我说的,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去了五槐村之后就失联了。我问她怎么失联的她也没说,要不是你问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老板娘的女儿,她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嘴里还哼着歌,歌声有些莫名的熟悉。可能是感觉到了我在看她,抬起头对我笑了一下,小声的说了一句话,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我能从她口型上看出来,她说的是谢谢。

这个场景跟那一天半夜出现在房间窗户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