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
难以形容的巨大恐怖袭来，楚安容不清楚自己此时处在什么状态，只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融入沉沦。
模糊的意识让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将往什么地方去……
就在这时，她只感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忽然打开了一道缺口，斑斓的亮光随即倾泄而入。
晃得她连眼睛都有些难以睁开。
“我这是在哪里？”
“死了吗？天堂，或者地狱？”
简单的意识在脑海中不断重复。
她如今的全部意识就像游离在水中的蜉蝣，不知所以亦不知所终。
“醒来！醒来！”
“你不能死，还有人在等你！”
冥冥中，一声声呼唤传来。
让楚安容觉得无比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
抢救室里，李东华稳之又稳的把那枚骨刺从心房上拔了下来。
“骨刺取出，止血钳上！”
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上去充满了沙哑。
整整四个钟头的超强度超负荷的工作，彻底让他的喉头没了哪怕一丁点的水分。
“止血钳缝合成功，左心房无出血迹象及风险。”
“毛细血管创面清理完成，申请首先缝合贯通静脉血管。”
助理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这块碎裂的骨刺被取出，病床上这女人的性命大概率也就保住了。
接下来主要就看他们的缝合，还有抑菌的状况。
“缝合血管，你的功力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同意申请，并且由一助二助共认同协作完成！”
勉强将呼吸调整平顺。
李东华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
当时间静止在24：19抢救室的红色灯光终于熄灭。
一直守在外面的楚岳，原本体力和精神双重透支，让他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般，猛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吓得身边的刘文闫一个激愣，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情况？出来了吗？”
下一刻，看到抢救室大门打开，两人便一前一后急忙冲了上去，无比焦急的问道，“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东华虚弱的摘掉了口罩。
深深呼吸了几下后，才点头说道，“幸不辱命，总算在手术台上保住了患者的性命。”
“不过接下来的危险期还没有完全渡过，至少得三天没有反复，才算是真正的从鬼门关上被拉回来了。”
考虑到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也就没有把话说得云遮雾绕。
如今楚安容的胸腔完全缝合。
最怕的就是细菌感染和应急性反应，一旦出现后果将是所有人都难以应对的。
哪怕他号称东方第一刀！
“保住性命了？”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医生了！”
后面的话楚岳根本就没听进去，上前一把拽住李东华的手，差点就要失声哭了出来。
到现在为止，出于某些因素的考虑。
他们对这件事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即便楚安容的父母和季婉都全部被瞒在鼓里。
反倒是刘文闫更加沉着冷静一点。
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李医生您了，毕竟这位患者的身份特殊。”
“还需要您多多费心才行！”
话虽然听上去很客气。
但字里行间都充满了不容反驳的意思。
上面那位对沈默非常看重，连带着楚安容也被拉进了必须抢救回来的名单。
“两位安心，我刚才已经接到了通知。”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都会住在这里，并且对病人第一手负责。”
苦笑了两声，李东华这才告辞离开。
今天这场手术的难度，几乎可以排进他职业生涯的前三名了，精气神消耗的实在太大。
要是再继续聊下去，恐怕他才是第一个倒下的人……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病房，沈默正慢慢的睁开眼睛，主治医生站在他床边，记录着面前仪器上的数据。
“醒了？”
“你的话我全部带给楚岳了。”
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主治医生表情略显古怪的说道，“他当时整个人都疯了，拿起一把水果刀差点没把赵文聪给当场捅死。”
想起昨晚的画面，他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看起来明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没想到听完他说的话就顿时红了眼。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若非有不少安保人员在场，真让他近了赵文聪的身，这ICU里只怕又得多个人住进来了……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只不过是等到头七完了才埋，没有多大的区别。”
双手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躺的太久，让沉默浑身都觉得异常坚硬，特别是大腿甚至还有些麻痹的感觉。
“你这话说的……”
“不过现在药物的功效还没完全过去，有点麻痹感是正常的，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无奈的苦笑了两声，主治医生通过这两天的闲聊，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稍稍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说道，“楚安容那边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几个小时过去看起来还算稳定。”
“只要再坚持两天，就能完全脱离危险了。”
就在刚才，他亲自去隔壁看过。
不愧是他的老师执刀，各种创面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我猜到了。”
“如果她真的有事，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你了。”
淡淡的点了点头。
沈默此刻表现楚来的冷静，让这主治医生不由的心底狠狠颤抖了几下。
随后将最后一组数据记录完成，他才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好奇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打算问问赵文聪和赵静雯父女？”
对此，沈默直接沉默。
哪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也足够冷静下来，但还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主治医生摇头道，“说实话，赵静雯其实挺可怜的，跟她父亲断绝了一切关系。”
“然后听说是去了报恩寺，从昨天下午一直跪在佛前，滴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