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羽翻身从另一边的城墙上滑下去,然后从袖中摸出一把小石子,深吸一口气,腿上蓄力。滑过了半边城墙,骆明羽全力一蹬,只见其身形如大鹏展翅般飞掠于空中。

居高临下,骆明羽用了一手“天女散花”,将两手中石子悉数打出,如一张网撒向对方。

那人还在加速飞奔,听得后面风声来袭,心知不妙。四下空旷,无处躲避,只能就地一滚,希望能减少伤害。无奈骆明羽这一手极为高明,没有留下任何的空隙,最终后背和屁股各中了一记。

骆明羽落地之后,由于冲力过猛,只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作为缓冲。只见得黑夜中两个人影,像葫芦一般在地上翻滚。

矮小汉子率先起身,也没顾得上查看伤口,就往树林里逃跑。骆玉羽卸去了下落之力,迅速弹起继续追赶。

由于中了两记石头,那人只觉疼痛难当,难以全速奔跑,尤其是背部那一发,竟使得换气间有点隐隐作痛。

不一会,已经临近树林,但骆明羽已是在身后不远处。而且听得骆明羽用胸有成竹的语气喊了一声:“停下来吧,你跑不掉的。”那人自然是不肯死心,希望借着树林的复杂环境摆脱骆明羽。

那人凭借着灵巧的身法,在树林里上蹿下跳,左转右绕,用尽了一切办法,希望摆脱骆明羽。但是尝试了各种方法,也只是让骆明羽没有再拉进距离。

奔跑的时间越久,换气时的疼痛感越明显,那人心中更是心急如焚。

两人不停的在林中追逐穿梭,来到了一块空地上。这时候,骆玉明终于再次发声:“前面那人,我劝你别再跑了,之前你背部中了我一记重手法,已经伤及肺脉。开始只是换气时作痛,现在大概已是越来越痛,如果继续奔跑,怕就真的要伤及根基,日后难以复原。”

那人闻言,身上状况正如骆明羽所言,心中一沉,步伐自然就慢了下来。

骆明羽抓住机会,冲上前去,将其一抓一带,直接带翻在地,然后就停在其边上,盯着躺在地上的人,暗暗调匀气息,不做言语。

那人躺在地上,并未马上起身,口中喘着气,直勾勾的盯着骆明羽,眼中充满了不忿和怒气。

就这样,两人在黑夜里莫名的对峙着。只是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终于,那人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开声问到:“你究竟是谁?追我干什么?”

骆明羽淡然道:“哦,原来不是个哑巴。还是我先问你吧,你姓甚名谁?”

那人大声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龚书是也。无缘无故的,追我干什么,还出手伤人。无故伤人,可是犯法的。”

骆明羽:“公输?是姓氏吧,你耍我呢!”说完,提脚作势要踩。

龚书赶忙双手护于胸前,”不是公输。龚是上龙下共的龚,书是书本的书,龚书“。

骆明羽笑了一声,”你这名字跟人不太一样啊。算了,你还是先把脸上的易容去掉。“

龚书闻言,无奈形势比人强,只能撤去脸上的伪装。不一会,龚书原来肥头大耳的样子消失无踪,露出了真实面目。八字眉,尖嘴猴腮,倒是与现在的身形挺相配。

撤去易容之后,龚书试探的问:“这位少侠,一切都依照吩咐了。不知道少侠今晚找我究竟有何事?”

骆明羽答道:“你倒是还继续装傻。你这又是换装又是易容,行事如此鬼鬼祟祟,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倒是解释解释。”

龚书一副委屈的样子,“少侠见谅,行走江湖,谁能没些仇家。我这不是怕仇家找上门,才不得已为之嘛。”

骆明羽道:“仇家啊。你这仇家确实是不少。毕竟是价值几百两银子的“贼乌鸦”,想抓你的人多了去了,这不是仇家也是仇家了”。

龚书不解的问道:“少侠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是“贼乌鸦”呢?”

骆明羽道:“你这一边在飞云楼挥金如土,一边却是行踪隐蔽,躲躲藏藏的。你解释解释。”

龚书委屈的说道:“这位少侠,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我也只是怕钱财外露,惹来麻烦,才不得已而为之。你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证据诬赖我啊。”

骆明羽:“扯谎行云流水,绝对是个行家了。不给你来点硬的看来是没结果。”

龚书一脸哭相:“少侠,不能屈打成招啊,我真的不是“贼乌鸦”,你这样有违侠义之道。”

骆明羽活动了下双手,凑近龚书蹲了下来,“你是住在城南吧,而且就在鱼市那一带。你先不用否认,你衣服上带着的海腥味,看着你也不像个鱼贩,也不像哪家饭店的厨子,那么最有可能就是你平时就混迹在鱼市那边,才会沾染如此浓重的气味。城南鱼市那一带,我可不记得有哪个大户人家这么有钱,出手如此阔绰。这是其一。最近“贼乌鸦”的几个作案地点我都去看了,周围人家的屋顶我都看查看了一遍,你说我发现了什么。我在屋顶上发现了些脚印,上面还带着些干了的泥巴。城东和城北都是铺了路,而且最近也没下雨,那附近的人脚上不应该有那么多泥。也就城南的码头和鱼市这些地方,平时都是遍地稀泥。所以,这“贼乌鸦”极有可能就是经常在码头和鱼市出入的人。这是其二。综合这两点来看,地点相近,轻功上佳,况且钱财来历不明,这么多疑点集中在你一人身上,我很难不怀疑你就是“贼乌鸦””。

龚书听了骆明羽一通分析,一时竟是答不上话。突然,龚书抬起一脚,扫向骆明羽头部,同时肘部一撑,就要往后退去。

岂知骆明羽早已有所防范,龚书才刚刚抬起脚,骆明羽一掌切向其大腿,阻断其偷袭。另一只手抓住其领口,根本不给他逃开的机会,用力向上一提,然后又向地上一掼,发出一生闷响。

龚书只觉得五脏翻腾,腿上酸麻难以动弹,心中暗叫不妙,知道这一次是栽了。

骆明羽收回双手,等龚书缓过气,调侃的说:“继续跑啊,不还有一条腿么。速度再快点,力道再重些,兴许就可以把我踢倒。或者摸一把利器出来,直接刺死我。然后你就可以跑了。”

龚书此时对骆明羽已是有所畏惧,赶忙回应:“不敢了,少侠。少侠如此厉害,我哪还敢冒犯。”

骆明羽继续说:“少点挣扎,少点惩罚。先说回刚才的事情,还需不需要把你带回老窝,然后来个人赃俱获,如何?还是说你藏在其他地方了,那我们就再花点时间找找,只是就劳烦你多吃点苦头。”说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龚书见状,知道无论如何也是赖不掉了,只能坦白:“少侠,手下留情,我都招。”

骆明羽道:“那你先说赃物都怎么处理了,还剩多少。”

龚书:“东西还没出手,都还在屋里存着。”

骆明羽:“难怪到处都没有赃物的消息。看不出来,你这家底不薄啊。”

龚书脸带得意之色:“那是,靠我这身手,哪户人家不是来去自如。少侠,我把东西都孝敬您,您就高抬贵手一次,好不好?”

骆明羽哈哈一笑:“我还是感觉你那几百两悬赏值钱点。你为啥不把赃物处理了,反而来得干净。”

龚书叹了一口气:“如果赃物马上出手,一来收货的灵通,知道了肯定压价厉害,卖不起价格。二来就是怕出货渠道走漏消息,惹来麻烦。所以我都不会在赃物所在的地方出货。存一段时间,然后去其他地方出了。”

龚书仍不死心:“少侠,我把全副身家都给您,您就把我给放了吧。”

骆明羽摆了摆手:“钱你就自己留着吧,拿你换的换钱够我花了。要不是看你还算有点良心,没对良善之家下手,今天下手可就没这么轻了。地上躺着也凉,我们去找个地方歇一会。”说完,在龚书两肩各自一点,让其双手不能动弹,然后将龚书拉起来,往一处树下走去。

龚书无可奈何,只能拖着步伐跟上骆明羽,边走边说:”所谓盗亦有道,那些被我偷的,都是些为富不仁或者赚黑心钱的,那我来个黑吃黑,不为过也不亏心。我没必要去跟好人和穷人过不去,都容易逼死人,良心难安。“

来到树下,两人坐下歇息。骆明羽:“偷的如此理直气壮,我还真第一回见识。”骆明羽随手捡些枯枝树叶,准备生火。

此时夜色已深,各处城门都已经关闭,想要重新入城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等明日一早再进城了。

骆明羽一边生火,一边跟龚书聊天,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就渐渐熟了起来。知道了龚书是温陵本地人,有一处老宅,但由于身份特殊,其实也是常年在外,偶尔才会归家,所以对温陵当地的事情也不算太了解。

骆明羽突然问到:“以前也没听说有“贼乌鸦”这一号人啊,你为什么要搞这样一个绰号,有特殊含义吗?”

龚书叹了一声:“说到这个就让人来气啊。我以前也就是到处拿点东西就完事,时间久了,想着总得给江湖留下个名号,日后也好到处吹嘘。所以这次回来老家,才想着留个标记,打响名号。可这温陵的都是些没文化的土贼,我明明画的是个燕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灵燕”,多好一绰号。谁知道那群土贼给我说成是乌鸦,还叫“贼乌鸦”,你说气不气人。这一口一个乌鸦,把人都给喊霉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