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云仓县人张瘸子满身酒气,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模糊中推开那扇破旧的门扉,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火石。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低矮屋子里,张瘸子车轻路熟地噌了两下火石,将手边的烛台点燃。

微弱的珠光,泛着昏黄,将屋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奇怪了,你这憨货怎么还没有走呢!”

似乎是习以为常,张瘸子微醺的双眼,打量着正窝在自己被窝里,一只全身锃亮黑毛的大老鼠。

这老鼠全身黑毛,乌亮乌亮的,似乎比漆黑的夜晚还要黑。

两双黑溜溜地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见张瘸子颤颤巍巍地想要往床上躺去,那黑毛大老鼠竟然主动让了个位置给他。

“你这憨货,倒也知恩图报,不然我张瘸子这几天,也不会过的如此潇洒……”

“明天劳资就去把那埋藏在土地庙底下的宝贝挖出来,到时候劳资也要给自己办个大寿……”

似梦中呢喃,不一会儿那张瘸子便呼呼大睡起来。

这话还要从十天前说去,话说那天张瘸子刚从邻居家吃席回来。

或许是猫尿水喝的太多了,张瘸子就拐到了一处偏僻角落,准备放一放水。

倏忽间,破旧围墙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吱吱声。

那张瘸子定眼一看,心道。

好家伙,竟然是一只骨瘦如柴,面目狰狞的大黄猫,正凶狠地啃食着爪子下的黑毛大老鼠。

那黑毛老鼠凄厉惨叫,黑溜溜地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张瘸子,似乎在哀求张瘸子救自己一命。

云仓县地处偏僻,大山四周环绕,似乎隔绝了这座被人遗忘的小县城。

农民平时连吃饭都是个问题,哪里见过如此肥硕的黑毛老鼠。

当时,张瘸子也不知道那根筋出了问题,借着酒劲,抓着坷垃头子照着那凶恶黄猫的头上就是一下。

那黄猫吃痛,嘶叫一声,一个起跃从张瘸子的身边擦过,最后消失不见。

“赶快走!趁劳资没有起兴把你烹吃了之前。”

张瘸子打了一声酒嗝,迷迷糊糊地说道,然后跌跌撞撞地摸着墙根朝着自己的狗窝走去。

转眼三天过去了,张瘸子一如既往的,在整个县城里晃悠,谁家有席,他必然会去吃上一顿,且是黑白不忌。

似乎早就把前两天救下那黑毛老鼠的事情忘记了。

谁知这一天,张瘸子当着人家办喜事主人的面,说错了台词。

硬是把多福多寿,说成碧落泉,当保子女平安……

结果,被人家主人一顿好打,垂头丧气地准备摸回他的狗窝睡觉。

张瘸子如同丢了蛋的老母鸡一般,魂不守舍地倒在床上就睡。

谁知腰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一摸。

我的老天爷,竟然是一定白晃晃的大银锭,足足十两!

“莫非是哪位老神仙,看我张瘸子孤苦无依,前来搭救我的?”

张瘸子咧嘴一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对着床头就嘭嘭嘭地磕起头来。

时间一转又是三天过去,张瘸子拖着东倒西歪的身子,醉醺醺地往自己的狗窝走去。

这几天凭借那十腚银子,他酒饱饭足,醉生梦死,活的好不潇洒,而那十两银子也早已被他败坏的七七八八。

“竟然又是你这憨货!”

张瘸子回到家中,一眼就看见了窝在自己床的黑毛大老鼠,而在老鼠旁边,不正是一腚白晃晃地大元宝么!

这个时候,张瘸子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

自己误打误撞救了那黑毛老鼠一命,这黑毛老鼠来报答自己来喽!

一晃又是三天,这三天里,张瘸子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一只土狗大小的黑毛老鼠,竟然口吐人言,

告诉他村边的山神庙底下有它埋藏的宝藏,只要自己去挖出来,里面的宝贝全部归他了。

那梦中黑毛老鼠,一直嘱咐他,一定要在正午太阳正烈的时候才能挖。

起初张瘸子仗着手中有货,没把这梦当回事。

后来银子渐渐花光,张瘸子才想起了这三天来,梦中黑毛老鼠所说的一切。

“劳资明天就去挖!”

第二天,正值午时,毒辣的太阳晒的张瘸子,连连叫苦。

只见他拿着不知从哪顺来的一把铁铲,对着早已荒废的土地庙。

选定那黑毛老鼠说的位置,埋头就挖。

“咔嚓!”

一声硬物撞击声响起,张瘸子一铲子下去竟然挖出了一个长形木盒。

“莫非里面就是黑毛老鼠说的宝贝!”

张瘸子一声惊呼,连忙打开盒子。

谁知那木盒子里面哪有什么金银珠宝,里面竟然躺着一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黄猫。

而且最为诡异的是,那黄猫身上被贴了一张犹如鬼画符的黄纸。

此时正值正午,阴阳交替之时,那符纸迎风就着。

只听一声凶厉的怪叫,那早已死去的黄猫尸体,嗖地一声,从木盒中窜了出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张瘸子见被那黑毛老鼠摆了一道,扔下铲子,气哼哼地跑到酒馆去喝闷酒去了。

午夜时分,张瘸子拖着醉醺醺地身子回到家中,见那黑毛老鼠不在,也没想太多,倒头便睡了起来。

一阵阴风吹过,半醉半醒的张瘸子被尿憋醒,看了看窗外昏茫茫的天色,准备起床去放放水。

“奇怪了!”

那道阴风吹的张瘸子一阵哆嗦,伸手想要找衣服。

触手之处,竟然毛茸茸的,搁着那毛茸茸的毛皮摸去。

“这憨货几天不见竟然瘦了许多!”

张瘸子也没在意,刚要抬头起来,谁知那几天不见的黑毛老鼠,正窝在自己身上。

一双猩红妖异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说不出的怪诞。

“这黑毛老鼠正窝在自己身上,那旁边的是谁呢?”

张瘸子借着月光歪头望去。

嘶!

一股凉气,直冲头顶,吓得张瘸子三魂不见了七魄。

这不望还好,这一望,那是什么黑毛老鼠,分明是一个可怖狰狞的,惨白腐烂的猫脸。

那可怖至极的猫脸,似乎戏谑一笑,朝着张瘸子就扑了上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