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我听说有人打你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太太钻进人群，她的衣服被了又补，上面的补丁足有二十多处，神情着急地看着甜甜。
甜甜，原来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笑容很甜。
老太太看向叶风时，立马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家小孩不懂事。你大人有大谅……”
“秦奶奶，不是这位哥哥，他刚才帮了甜甜呢。”
“这位哥哥人很善良，他没有为难甜甜！”
“不是这位哥哥，不是的！”
“……”
小孩们围在老太太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
叶风皱紧了眉头，对这位秦奶奶的意见很大：“他们才这么小，本来应该是上学的年龄，你就让他们出来卖东西。听甜甜说，她被打不止一次了。”
甜甜拉着叶风的手：“哥哥，是我自愿的，不怪秦奶奶。”
杨忠走进来，向秦奶奶伸出手：“大姐，你想必就是正光福利院的院长，秦仪了。”
秦奶奶摇了摇头：“不，你认错人了。我是正光福利院的院长秦兰，我姐早在五年前就过世了。”
叶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小孩不是秦兰的亲孙子，要真得是，那父母真是太强大了。
看秦兰的年纪，头上满是灰发，最少也在六十五岁开外，一个人抚养这么多孩子，实在不容易。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对生命的爱。
这些可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为众抱薪者，说得就是秦兰这样的人。
秦兰朝一个年纪最大的小孩招招手：“小茗，你带弟弟妹妹们先回福利院，我要感谢这位先生！”她的目光看向叶风。
叶风赶忙伸出手，歉意地道：“我叫叶风，秦奶奶，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秦兰伸出手，与叶风握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秦兰的手上有细密的伤口。
秦兰注意到叶风看着她的手：“福利院运营需要大量的经费，哪怕我的退休金全部补贴，还是差得太多，只能在附近的工厂上班，都是缝衣服时被针扎的。”
简单的几句话，使得叶风对秦兰更加敬重。
秦兰要向叶风躹躬感谢，叶风赶紧扶住她：“秦奶奶，你这样我真得承受不起，就是顺手帮了甜甜，她我很喜欢！”
秦兰感喟道：“我发现甜甜时，她被丢进一个垃圾桶里，可还是冲着我笑。我当时就想，绝不能让这女娃儿就这么冻毙在寒冬，把她抱回家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丈夫跟我离婚了！”
又是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叶风不禁在想，这位老人的每一道皱纹，都代表一个温馨有爱的故事。
秦兰爽朗一笑：“不提这些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馆，饭菜做得很不错。你们帮了甜甜，我请你们吃顿饭，算是聊表谢意！”
叶风正要推托，杨忠笑道：“那正好，正好。”
进到餐馆里面，对于秦兰来说，有油星的菜就是好菜，见到她拿出老旧的花手帕，里面星星碎碎的零钱，叶风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她蹒跚地走向柜台结帐时，杨忠其实早就让人把钱付了。
随从抱怨道：“老爷，你怎么能吃这样的饭菜？”
杨忠虎着脸道：“你给我去车里呆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爷子我当初被流放到岭南郡时，观音土还吃过呢。”
叶风把银行卡推到秦兰面前：“秦奶奶，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你收下！”
大黑狗给他的报酬，叶风除了交学费，就没花过，都存在卡里。
秦兰看着叶风许久，把银行卡收了：“本来福利院是不接受外人救济的，我怕这些孩子长大了心理受到影响。但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不接收救济，看来是不行的了。”
拿出一个笔记本，秦兰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字地写道：XX年X月X日，接受叶风先生捐款一笔。
合上笔记本，秦兰道：“你放心，孩子们长大后，我会把笔记本让他们看的。”
叶风想说不用，但看到秦兰的认真劲儿，也只能任由她了。
杨忠问道：“衙门不是每年都有拨款吗？”
秦兰惨笑着摇头：“那是针对朝廷办的福利院，我这是私人的。我带了这群孩子数年，他们舍不得我，曾经也试着把其中一个孩子送到朝廷办的福利院试一下，结果这孩子翻墙跑回来，抱着我的腿，哭着喊着说我不要他了。我一时心软，也就没有再做这样的事情。”
杨忠“哦”了一声：“看你的举行谈吐，优雅至极，应该……”
秦兰一笑：“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就是个糟老太太。”
叶风猜得出来，秦兰绝对是一个高学历的人。
杨忠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令姐故去时，可曾提到曾在二十五年前，太阳之子寒流过境时，捡到过一个孩子？”
秦兰摇摇头：“你说寒流过境，我记得清楚，当时真冷啊，雪都没过膝盖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开着空调都感觉骨头冻得咯吱响。不过，当时我姐与我不在一个地方，后来她心脏猝停，也没有说过这件事。回去之后，我看在她的笔记里面，能不能找到线索？”
杨忠点头道：“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麻烦你一定要在心！”
他说这话时，余音都在颤抖。
叶风不明白了，杨忠过来寻恩人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好意思问，权当陪这位老哥了。
秦兰盛情邀请他们去福利院坐坐，索性今天没有什么要事，他们答应下来。
丁字路口向右的小巷子尽头，风雨剥蚀下的大门，依稀能看见“正光福利字”五个大字，秦兰在门前驻足一会儿，感叹道：“每当看着这扇大门，我就好像见到了姐姐似的。”
跟着她走进福利院，叶风竟然觉得这里有熟悉的感觉，好像在脑海深处，他曾来到过这个地方似的。
游目四顾，这里的所有东西，他都好像在梦里见过。
正在这时，黑烟升起，孩子们朝外面跑过来：“秦奶奶，不好了，你房间隔壁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