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蝶不说话,刘老头儿咬牙瞪了她一眼,“行啊,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完,他转身朝着护士站走过去。

陆蝶双手环胸,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唇角勾起嘲弄的笑容。

陆母拉了她一下,“小蝶,我们进去吧,别理会这种人。”

“妈,你且看看,待会儿他自己打自己脸的时候。”

陆母犹豫了会儿,也没进屋,站在她旁边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刘头冲到了护士站那里,随手招呼来一个护士就问。

“同志啊,那个二零五房间的姓陆的那家人,医药费交了么?”

不知怎的,想起方才那丫头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原本笃定的心思忽然有些动摇。

老刘头紧握着手,呼吸都微微屏了瞬等着护士的回答。

“当然了。”护士愣了一下,语气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要是没交钱,我们这医院也不让人住啊。”

轰!

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了。

他们居然真的有钱交医药费,那自己之前干的那些事儿,不都白费功夫了么!

此时此刻,老刘头心里想骂娘。

“同志,你说的是真的,二零五房间的那家?”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闻言,护士神色古怪的瞥了他一眼,端着药水盒子走了。

老刘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嘴里的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只觉得不可思议。

陆蝶瞧着他的脸色变换之快,心里一阵畅快。

“这死丫头。”老刘头陡然转头,目光狠戾的看向陆蝶的方向,“你给我等着!”

他放了狠话。

陆蝶耸耸肩,大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老刘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居然又落空,心里窝着一大团火,又不能在这儿撒,只得气冲冲的走了。

陆母的手搭在陆蝶的肩膀上,倏然松了口气。

“可算是走了。”

她还想着如果这老刘头再赖在这儿不走,她就得报警了,总不能让这死老头儿总是惦记着自家的闺女不是。

陆蝶不知陆母的想法,拍了拍她的手,破天荒的安慰一句,“妈,没事儿了,我们进去吧。”

“哎。”陆母应了一声。

傍晚近五点的时候,陆玉和陆红又来了一趟,把陆母要在医院里陪床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这个时候,陆父还没醒。

给陆母打了饭,陆蝶又留了五百块钱给她,防止又有什么其他的费用要交。

她这又拿出五百块来,惹的陆母原本不安定的心更疑惑起来,偏偏她也没个解释什么的,陆母也只能暗戳戳憋着不问。

趁着天还没黑,几个人回了家。

陆红去医院之前是做好了饭的,回到家的时候陆老头已经吃过了,大概是没什么好担心的,直接拿了把扇子回了屋子里睡觉去。

陆蝶去了堂屋,屋顶上漏雨的地方原本都快修的差不多了,陆父这一脚又把原来的地方踩的裂开,上面还有他一路摔过来的痕迹。

屋顶上的瓦片随着他摔下来的路径碎了不少。

“小玉,你扶着梯子,我上去看一眼。”她喊了人过来。

陆玉不解的问,“二姐,你要上去看啥呀?”

“没什么,我就上去看看。”

陆蝶没和她讲自己心中的猜测。

总觉的爸这趟意外出的有些蹊跷了,尤其是老刘头的出现,让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但愿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陆玉扶着梯子,见她三两下爬上去,惊呼道:“二姐,你小心一点儿哦,别那么快,当心瓦块滑。”

“嗯。”

陆蝶随口应了一句。

她走到当时漏雨的地方,原本并不大的漏洞现在可以伸进去一只手。

从下面看不出什么,可扒开外面一层碎裂的瓦块看里面的杂草,很奇怪,这草断掉的地方意外的争气,还有旁边的土块,也有手动扒过的痕迹。

陆蝶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很快,她小心翼翼的下了房顶。

“二姐,怎么了?”陆玉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她看了眼小姑娘,只道,“没什么,对了,你不饿了,快去吃饭吧,我饿死了。”

“我也是的。”提起吃饭,陆玉拍了拍肚子拉着陆蝶进了屋。

吃着饭,陆蝶听着陆玉叽里呱啦的说着有关于陆父从房顶上摔下来的事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片沉重。

按理来说,爸是上去修房子的,那些土块和夹层里的草是不会动的,只要修好上面两层就可以了。

她心里的猜测隐隐成了形。

不过一切还是要等陆父醒来询问一番最好,万一那些她觉得蹊跷的地方的确是经过陆父之手,也不好冤枉了人。

打定主意,她迅速的吃完饭,回房间把这两天的作业收拾好放进书包,等着明天从学校回来去一趟医院。

将近九点,镇子上的车站。

赵丰和朱赫拎着包儿从大巴车上下来。许久没有坐长途车的赵丰一下车便瘫坐在自己的包上,几乎累的不行。

“我真的是不行了,文哥,这辈子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我觉得我的屁股和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朱赫淡淡的瞥他一眼,压根没理会他的抱怨,拎着往车站门口走。

“快点,再晚旅馆都关门了。”

去繁城之前他就知道不会那么早的回来,如今加一个赵丰就更不可能了,他已经提前和父母说过,在镇子上的旅馆住一个晚上。

赵丰锤了两下腿,忙起身拎着背包跟上去,面露诧异,“我们不回去么?”

他还以为今天要去文哥家睡来着。

朱赫摇头,“时间赶不上,明天我去上课,你在附近转悠,不要乱跑,跑丢了,我不负责。”

“好的,文哥。”赵丰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朱赫没理他,俨然是不相信他的保证。

旅馆的老板是朱赫的父亲提前来打好招呼的,所以即便没有身份证二人交了钱也能进得去。

旅馆并不大,标间是个双床房,和城里的房间相比小了不少,床也不算软,卫生间每次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去洗漱。

好在,整体是干净的。

赵丰觉得自己还能忍受。

二人相继洗漱完,已经快十点了。

躺在床上,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虽然有床垫,赵丰依旧被硌的睡不着。

他侧过身子,去看另一边的朱赫,“文哥,你睡了么?”

“没。”

一听他没睡,赵丰瞬间来了精神,犹豫了会儿试探着问:“文哥,我明天能去你们学校看看么?”

“不能。”

朱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赵丰半个身子探起来,整个人的姿势显的有些诡异,还不忘求他:“文哥,你就带我去吧,我这不是怕无聊么。”

朱赫:“……”

他就知道这臭小子不会这么老实。

“无聊也不许去。”他态度坚决。

赵丰撇了撇嘴,得了,听这口气,怕是再求也没用了。

“那这儿有电玩城么?”他换了个问题。

朱赫很是无情的告诉他,“没有。”

“啊!”

赵丰顿时爬在床上,“怎么连电玩城都没有,那我明天怎么过,文哥你不会这么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在旅馆一天吧,那我吃喝怎么办?”

“呵。”朱赫嗓音有些冷,“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之前叫他不要来非不相信,如今到了地方才后悔,真是会挑时候。

“就,就有那么一点点吧。”赵丰老老实实的承认。

朱赫把被子能过头,闷声道:“旅馆周围都有小饭馆,你自己挑着吃。”

“那我要是。”

“闭嘴。”

朱赫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睡觉。”

赵丰还想再说什么,那边被子蒙着耳朵,显然是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好吧,不说就不说,凶啥子。

他也翻了个身,没再打扰朱赫睡觉,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盘算着明天怎么把周围玩儿上一圈。

次日一早,朱赫就把赵丰喊起来下楼吃了个早饭。

旅馆旁边的包子铺客人不少,坐在里屋,赵丰整个人还很迷糊,半眯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吃了口包子,赵丰想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奈何上面有油渍,他睡不下去。

“哥,你起来就好了,把我喊起来干什么?”

他不满的控诉着朱赫一大清早扰人清梦的行为。

朱赫垂眸,语气淡然,“吃饭,免得你饿死。”

“我谢谢你啊,文哥,真不必,我不饿。”赵丰捂了下头,困的厉害。

平常在学校他就是从来不上早自习的,道学校也快八点半了了,卡着第一节课的时间去的。

可现在才六点半。

六点半不就是应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么。

哪儿有他这样的。

朱赫没好气的把包子塞进他嘴里,“吃吧你,起都起了。”

赵丰:“……”

他后悔了,不知道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两个人在包子铺做了近二十分钟,赵丰后来也觉得起都起了,不能白起,又点了笼肉包子吃起来。

快到七点,赵丰好奇的问:“文哥,你不去上课么?”

他文哥可是视时间比金钱还重的人,今天居然在这儿陪他。

忽然有些感动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秒,朱赫的话就把他从自己的臆想中拉回了现实。

“我等个人。”

他静静的看着包子铺门口每个路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