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修德住持看向蒲团上跪着的若笙,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朝金身佛祖施了一礼。

“想来此次也是有事才回来的吧。”

修德住持仿佛料事如神,一下子就猜中了若笙此行的目的。

若笙缓缓起身,朝修德住持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徒弟已经决定了,明日便收拾行囊去往天宸国。”

“今日是上元佳节。”

修德住持年纪大了,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若笙知道,他此刻又是在思念故人了,像他活到如今这把年岁的,曾经少年好友都已经离他而去,纵然有佛法宽慰,可内心的悲凉也不是轻易能解的。

……

“若笙少师安好。”

姚濯早早地便拦在若笙禅房门口。

“您是?”

若笙疑惑开口,面儿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的疑惑,来人穿了一个玄色墨竹衣袍,外面罩着同样的披风,只是那披风上用雪狐皮做了一圈围脖。

“姓姚名濯。”

姚濯缓缓施礼,而后又凑近若笙耳边,“宫里娘娘联系姚某,说是怕如有变故,少师一人应付不过来,让姚某帮衬一二。”

若笙听完,眸光瞬间冷了冷,眼前的这位公子虽然带着面具,可是光凭露出的下半张脸来看,绝对不是等闲之辈,面具在掩盖的又会是多么出尘绝艳的俊脸。

“多谢施主了。”

若笙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而后朝姚濯施礼。

“眼下时辰还早,姚某久仰少师大名,可否请少师指点一二。”

姚濯见他这副神色,也不恼,自己已经三年没有见到自己小妹了,眼下想要知道点儿什么,还得从眼前这位少师入手。

他这三年不是没有试探过往皇宫里安插细作,可是天徽朝不比前朝,司空凛也不是前朝后主,什么人都敢往宫里放。

纵然自己安插的人进去了,也是最微末的奴才,故此不靠眼前之人,单靠着简谏之和自家小妹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姚濯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不巧,贫僧今日不得闲。”

若笙朝姚濯行了一礼。

“唉,少师,姚某只有一个问题,希望您能够如实告知。”

姚濯拦住若笙,言辞恳切。

“施主请讲。”

若笙本不欲与姚濯纠缠,奈何姚濯实在是太像狗皮膏药了,若笙索性停住了脚步,听他问。

“那位娘娘过得好吗?”

姚濯陡然严峻的面庞透露出温情。

“未曾亲身经历过他人的人身,哪敢轻易去评断他人的好与恶,施主,抱歉,你这个问题,恕贫僧不能回答了。”

若笙听了姚濯的话,顿时愣住了,而后又缓了缓心神,方才说道。

“好,姚某无事了,您请便吧。”

姚濯微微一笑,让开了路。

……

“粤儿,瞧,这就是大相国寺,我们到了。”

一个美妇人轻声哄着怀中不断哭泣的小孩,这个美妇人便是殿中太尉韩阙的外室唐氏,唐氏拍了拍怀中的韩粤,而后又将他交给后面跟着的奶妈。

要不是巷子口的半仙说她的孩子有血光之灾,非得到大相国寺来化解,不然这么冷的天儿,她也不屑于出来。

“夫人这是?”

若笙站在大雄宝殿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有求烟缘的,有为家中高堂祈福的,也有求仕途的。

“这位师傅是?”

唐氏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和尚,心中不免差异,早就听闻大相国寺若笙少师俊美非常,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贫僧法号若笙。”

若笙心想着,这就是简殊说的那位殿中太尉韩阙的外室了。

“民妇夫家姓韩。”

大相国寺是皇寺,若笙是先帝亲封有品级的僧人。

唐氏简单的报了韩阙的姓,虽然她还没有正式入韩阙家门,不过她可是生了韩家孙子辈唯一的男胎,自然有资格称一句夫家姓韩。

“韩夫人里面请。”

若笙微微侧身。

“实不相瞒,民妇是为我家小儿求平安符来的。”

唐氏犹豫了一下,接过奶妈怀中的韩粤,韩粤仍在止不住的哭,若笙面露心疼之色,可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夫人可否先在禅院等候,这开过光的平安符得亲眷诵经三个时辰方可得到。”

若笙唤了一个小和尚,带着唐氏到客禅先休息。

“多谢少师了。”

唐氏微微颔首,便跟着小和尚往客禅去了。

若笙捏了捏袖中的平安符,那是素子鉴特制的,只消抓住机会让那韩家小儿闻上一闻便能让他止住哭泣。

“给爷说了咱们在大相国寺吗?”

唐氏一面走着,一面跟后面儿跟着的侍卫说话,韩粤是从昨天下午便开始哭闹的,整整哭了一个晚上,嗓子都哑了还在哭泣,唐氏没法子,又恰巧碰见巷子口有半仙算卦,这一算才知道这孩子被自家爷爷给冲撞了,唐氏自然又气又恼。

只是不敢明着跟韩阙说,只得听了半仙的话先带着孩子到大相国寺求符了,若是不成再请人往祖坟去与韩阙老爹说道说道。

“今儿一早咱们出发的时候,奴才便差人到韩府回话了。”

唐氏听了侍卫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

韩府: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韩老夫人虽然已是耳顺之年,身为将门虎女,身体却是十分的硬朗,握着拐杖打韩阙几十棍也不再话下。

“回母亲,已经收拾好了。”

韩阙拱手。

“走吧,去庙里好好求一求,让你爹来日能平安顺遂。”

韩老夫人抹了抹眼泪。

“母亲,走吧。”

韩阙的原配夫人早逝,如今续娶的这个虽然容貌并非艳丽,可是家里势力显赫,对上也能孝顺韩老夫人,故此韩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搭着她的手便出去了。

“爷,唐小夫人抱着小少爷往大相国寺祈福去了。”

待到韩老夫人和韩夫人走远了,韩阙的心腹才敢大着胆子告诉韩阙。

“唐氏往大相国寺去了?她平日里不是不会求神拜佛吗?”

韩阙冷了冷眸子,开口问道。

“说是小少爷冲撞了邪物,小夫人抱着小少爷往大相国寺求符去了。”

韩阙的心腹说道,唐氏并非只是韩阙的外室,唐氏的兄长也是韩阙的心腹之一,故此韩阙也对唐氏百般温柔。

“你仔细些,别让夫人和老夫人碰着唐氏。”

韩阙揉了揉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丁艰归来,朝廷迟迟不给他下派事物,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是。”

心腹闻言便退下了,只是退下的时候向唐氏的兄长唐庆多说了一句嘴,把今儿个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唐庆眼珠子转了转,想出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