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梦终归是梦啊,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简殊无声的叹气,她与司空凛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顾家一百多口无辜的人命啊,到底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可笑啊,她做顾云榭的时候,也曾仰慕少年光芒耀眼,也曾为二人之间的婚约欢喜过,但发乎情止乎礼,她与司空凛一点都不熟悉,甚至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如今做了简殊,却平白得了司空凛如此重的情啊,呵呵,情何以堪。

“陛下,到时候了,皇后娘娘那边恐怕在催了。”

福安心里没底儿,可想一想雍和楼上皇后那比夜还漆黑的脸,到底心一横,还是打扰了,眼前这副良辰美景佳人在侧的好场面。

“走吧。”

司空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即抱着简殊直接跳下了高台。

“雍和楼高,你身子不好,难免会过了寒气,回宫歇着吧。”

司空凛吻了吻简殊的额头,又将她搂在怀里,后轻声说道。

“好,臣妾告退。”

简殊盈盈一拜,施了一礼,凝露早就被福安带来在外面候着了。

雍和楼与和熙宫一南一北,司空凛定定的看着简殊朝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眸中带着深沉的眷恋,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今日种种,恐怕往后,不会再有了。

“走吧。”

直到简殊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司空凛才回过神来,对一旁垂眸侍立的福安说道。

“如何了?”

简殊问一旁的凝露,刚刚凝露去往曹司饰处接了简谏之送来的信件,此时正要把信件递给简殊。

“回娘娘,喜。”

简殊这才放在心来,那殿中太尉韩阙,也是司空寅的心腹,当年就是他领了司空寅的旨意去灭了忠义侯府满门。

“鱼儿终于要咬钩了。”

简殊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时候还早,往知缘堂看看吧。”

……

知缘堂:

“喂!和尚!总归今天是除夕吧,你这里怎么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齐嘉佑揉了揉眉心,还想着今儿除夕,这位清冷的若笙少师怎么的也要给他加个餐吧,没成想又是清汤寡水的素菜。

“你想要什么过年的气氛?”

没等若笙回答,简殊便接了他的话茬。

“姑娘。”

若笙眸中闪过惊讶和羞赧。

自从前日里自己在梅林崩溃大哭之后他便没有再见过简殊了,这两日回想起来心里总有一些埋怨自己,怎么如此禁不住,浮在人家姑娘身上哭了起来,故此,若笙不免觉得简殊认为自己轻浮。

“左右闲来无事,来这儿同你们一同过个年。”

简殊虽还像是平日里那般淡漠的说话,可是若笙明显能感觉到,简殊的心情不错,他也稍稍压制了心里的不适。

“这位姑娘啊,不是本少主说,少师这年过得也忒朴素了些吧,瞧少师身上穿的这件僧袍还是半旧不新的呢。”

齐嘉佑眸光一转,想着不用陪司空凛去雍和宫共同赏烟花的想来是哪个不受宠的娘娘吧,既然没有司空凛的宠爱,那么叫声姑娘也不为过。

“内务府没给你添置吗?”

简殊瞧了瞧,眸光瞬间便冷了,只是内务府那个福全总管她也是认得的,平日里确实忠厚老实,没曾想也会干这拜高踩低的事儿。

“不是,宫里的份例早早的便发了,只是到底是穿久了有点感情在的,便没有换。”

若笙笑着解释道,明面儿上他受两代帝王宠信,这阖宫上下哪有人敢不给他面子啊,简殊确实是白担心了。

“这半旧不新的袍子穿在若笙少师身上也是别具风流。”

齐嘉佑这话说的却是不错,若笙生的明眸皓齿,红口白牙,自然是好看。

想当年前朝继后宋知云也是帝京第一美人儿呢,前朝后主也是丰神俊朗,眉眼风流。

“倒是有件事儿得求你了。”

简殊与若笙闲话了几句,寻了个时机,将自己来这儿的正事儿说了。

“外面讲。”

若笙瞥了一眼齐嘉佑,这些日子以来,他和这个齐少庄主相处的颇好,齐少庄主虽然平日里看着风流不正经,可是在正事儿上偏偏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故此若笙已然对齐嘉佑有了几分好感。

“殿中太尉韩阙是司空寅的爪牙,我需要除掉他。”

简殊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若笙瞧见了她这副神色,心中不免叹息,“姑娘需要我做些什么?”

“韩阙刚刚丁艰归京,若是让御史监知道他添了弄璋之喜一定很有趣。我得到消息,他家老妇人上元佳节之时会到大相国寺替一家子祈福,到时候我会安排韩阙那外室带着与韩阙两岁的私生子与韩老夫人相遇,到时候……”

简殊低声与若笙说到,仅凭一个丧期有子当然治不了韩阙,可要是凭着这个孩子再查出来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可就两说了。

当年害她忠义侯府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简殊说着,半晌也没听到若笙回答,不免有些失落,只当是若笙不愿意同她坑杀韩阙。

“好。”

简殊正想着这计划不成,再想想其他方法,若笙便答应了。

“我做的事情,待到百年之后,可是要下地狱受烈火焚身之苦的。”

简殊重新试探若笙,若是若笙果真有了悔意,她也是可以体谅。

“无妨。”

若笙浅笑,月华如练水如天,简殊仿佛若笙此笑,看到了宋知云的绝代芳华。

既然你决定要下地狱,我便陪着你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