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一年一度的庙会是百姓们最为向往的,更是有许多才子佳人,在庙会上一见倾心,互许终生的佳话,虽已经接近年关,仍抵挡不住少男少女萌动的春心。

简殊从前并未来过大相国寺参加这一年一度的庙会,忠义侯顾宗盛对她十分严格,世家贵女的宴会游乐她几乎从来都没有参加过,更别说这大相国寺一年一度的盛景了。

修德住持早早地命小僧们给他们一行打扫好了禅房以供歇脚。

“爷,妾身听说这大相国寺藏经阁里的藏书有上千万部,不知道妾身可否一见?”

简殊拉着司空凛的袖子,朝他娇笑着说。

司空凛原本就想与修德住持探讨一些书中真理,原本想让侍卫跟着她到庙会上去逛逛,不过听她这样说了,倒是由着她去藏经阁了。

修德住持能活到这个年龄,自然除了佛道,儒学法学的也都有涉猎。

“既然女施主想要到藏经阁去看看,不如让小徒带路。”

修德住持看了一眼在旁边立着默不作声的若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必就是为了这位女施主他才坚持要入红尘的吧。

“如此,就劳烦若笙少师了。”

简殊朝若笙盈盈一拜。

她本意便是先提出自己想要去藏经阁,又以自己初到大相国寺,摸不着方向为由,请若笙带她去,没成想,这位修德住持如此顺了她的心意,简殊不由得朝修德住持看了一眼。

从军之人向来是不信什么神佛的,所以简殊对神佛并没有那么高的崇信度,她抬眸瞧了修德住持一眼,刚好与修德住持对视,赶忙低下头去。

“今日庙会,大殿信徒众多,陛下请往老衲的禅房吧。”

修德住持让了半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娘娘,走吧。”

待到司空凛与修德住持已经走远了,简殊还依然立在原地,若笙摸不着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开口提示道。

“好,走吧。”

简殊环顾四周,虽然司空凛同意她往藏经阁一观,可今日庙会人多眼杂,还是给她留了两个侍卫来保护她的安全。

“若笙少师自幼是在大相国寺长大的吗?”

一路无言未免太过尴尬,简殊有事央求若笙,因此比平日里二人在一起时,态度要和缓。

“算是吧,贫僧大概七岁时来的大相国寺,幼年诸多事情,贫僧已经记不清了。”

听他如此说,简殊倒是没再问什么,若笙不说她也知道,他的前尘往日并不算得上有多光彩,简殊本无意把他闭合的伤疤狠狠撕开,便也没再多问。

“本宫听说,少师与陛下是自幼便相识的。”

简殊眸光一转,若是若笙自幼与司空凛相识,那么很大可能上,他也认识齐嘉佑,那么事情便好办了。

“是。”

若笙微微颔首,他原站在简殊半步之后,可是每每简殊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让他不得不跟上来,与简殊同行。

此时已经走到藏书阁了,简殊吩咐了凝露跟上来,司空凛留着保护她的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便随若笙进入了阁内。

“少师可认识仙泉山庄少庄主齐嘉佑?”

此时简殊也不需要东扯西扯的攀什么话了,直接开口问道。

“见过几次,不算认得。”

若笙不知道她此言是什么意思,若笙成日里不出知缘堂,所以齐嘉佑失踪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且得一段时间呢。

“实不相瞒,前两个月齐少庄主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江湖,仙泉山庄万金悬赏却仍不见有人寻得到这位齐少庄主,可今日我在长安街看见了那位齐少庄主,那模样,实在是狼狈。”

简殊顿了顿,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让她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若笙看了她这副模样,索性藏书阁中常年放置有温水,便倒了一杯给她,简殊也不推辞,接过来便饮了,接着说道,“当年仙泉山庄可是太祖司空寅的爪牙,玉氏屠杀,顾家灭门,都有仙泉山庄有关。”

简殊一面说着,一面觑着若笙的脸色,他在在简殊说玉氏屠杀时,眸光显然黯淡了,简殊继续说道,“故此,云榭在这里请求若笙少师,将那位齐少庄主带入知缘堂,知缘堂众多屋室,随意找个什么地方藏起来,待到来日,说不定能用这位齐少庄主扳倒仙泉山庄。”

这是一盘大棋,简殊今日见了齐嘉佑,反复琢磨了几遍才慢慢能推演起来,不过还未深思熟虑,略显粗糙了些。

“姑娘要若笙怎么做?”

从来在私底下,若笙都是称呼简殊为姑娘,简殊听到若笙这样子称呼她,愣了愣倒也没说什么。

“你借口两日后再回皇宫,这两日你往长安街上寻找齐嘉佑,若是找到,将此簪刺向他,便会将他迷晕,然后将他带入宫中。”

简殊将头顶一个不起眼的簪子摘了下来,这个簪子被磨得尖细,簪头间隙中藏着素子鉴配置的蒙汗药,这是秋猎回来后曹司饰特意为她打造的,说是怕她再遇到什么豺狼虎豹的,当时她笑笑置若罔闻,只是听了曹司饰的话纵然不带在头上,也揣在荷包里,今日果然能派上用场。

“用简大人的暗卫不是更方便更保险吗?”

若笙听了简殊的一番话,倒是把那簪子收下了,只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简叔叔可能会把他杀了。”

简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且齐嘉佑留在简府,被有心人发现,可是一个大祸患。

“少师可是得太祖允许,可随意进出皇城,也可不受御林军检查,少师是如何做到以前朝幼帝的身份获得太祖如此宠信的?”

既然正事儿聊完了,简殊当然不喜欢看什么佛经,可若是此时出去,未免招疑,因此且得在这儿等上一会儿的。

“他太自负了。”

若笙听了简殊的话,扯唇勾起一抹笑意,“我自然是不会做什么。”

若笙与简殊不同,简殊背负着仇恨,可依然有人同她一起负重前行,而他呢,族人被屠戮殆尽,稍微与玉氏沾点关系的,无一不受到牵连,太祖铁血手腕,令人畏惧。

当年宋皇后离世时也不忘交代他,忘却仇恨,平安过一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