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吃完晚饭再说,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去给老夫做顿饭吧。”

卢溯见林牧云几个人回来,就开始使唤他们。

“你这老头,玩我们呢?”洛玲珑处理那些尸体已经够累了,竟然还要去做饭,大热天的忙来忙去谁会舒服?

“呦,你们这是不愿意?既然如此,你们请回吧。”

卢溯懒洋洋的躺着,一点都不在乎林牧云几个人是不是愿意干。林牧云没办法,心平气和的答应了。

“真的是,咋们请他出山。给他好差事,他却故意刁难咋们,做饭,就不怕我们在饭里下毒吗?”洛玲珑一边择菜一边嘀咕,好像故意说给卢溯听的。

这茅庐也不大,卢溯也没聋,当然听得到,笑道,“就你们仨,下毒也毒不死老夫。”

“开玩笑。”林牧云生了火,“话说回来,为何苏州的人要来找先生出山?”

“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了呗。”

卢溯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什么期待,因为他知道,对方得的绝不是不治之症,这种病没挑战性。

“被先生结果的几个人并非来此的全部人,应该还有十几个。”

“无妨无妨。让他们来吧,若真的有人可以请的动老夫,老夫也就不至于呆在这里这么多年。”

做好饭,四人围坐一桌,卢溯对林牧云的手艺颇为满意,这里没有酒,他就以茶代酒好好吃了一顿。

饭饱之后就开始聊正事了,“说吧,你们仨找老夫出山,跟他们那群人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林牧云立刻回答,“卢老先生的医术了得,又武功高强,不说天下无敌吧,独善其身绝对没问题,但是,卢老先生也有害怕的东西吧。”

“害怕?年轻娃子,胡说八道,老夫怎么可能会害怕?”卢溯不服,一把年纪了也要跟林牧云争个口舌之快。

“你当然怕,不过呢,你的怕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你自己。你膝下无儿无女,也没收徒,一身顶级医术与人传承,你难道不怕吗?老先生也越来越明白自己的生命逐渐走向尽头,若是这辈子的医学没办法传给一个靠得住的人,肯定心有不甘吧?”

“……老夫身体硬朗得很,急着传承作甚?”

“你不急,但是时间急。”林牧云一句话极有内涵,时间不会等卢溯自己想清楚,卢溯医术高明,当然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时间不等人啊,卢溯需要传承的不仅仅是医术,还有他的武功。

只有卢溯自己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两个遗憾,其一就是没能步入武圣高手的行列,到头来也没能在医术方面混得风生水起,这对于他而言是难以接受的,一直隐居于此,也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吧。

“花言巧语,老夫可不会被你这花言巧语说服,出山不就是老夫踏出山门嘛,简单得很,但是当年老夫也是给自己说了很多话才把自己关在山里,总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又叫出去吧?”

“三言两语定然是不能说动先生的。那我就斗胆说说我的想法,先生就当饭后闲聊,听听便是。”

“也好,你说吧。”

“大殷百姓几百万,这个人口数量在已知诸国中算是极多的水平,但是,在我看来,这个数字并不正常。女子怀胎十月,分娩时就面临生命危险,不仅是分娩的女子有危险,其肚里的胎儿一样危险,分娩中,母亲存活的概率在七成以上,而胎儿存活的概率不足六成,不知这方面先生有没有了解过?”

“当然,官府调查的结果,前面看过一些。”卢溯也没有全部隐居于深山之中,前来看病的人偶尔会给他带来外面世界的某些东西。

“我们再想,女子成功分娩,母子平安,一般人看来这就是大喜事了,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女子分娩之后身体虚弱,如果不细心护理依然存在生命危险,新生婴儿亦是如此,各种疫病、虫害、天气变化等都可能会导致婴儿夭折,当孩童熬过脆弱的婴儿期,稍大一点的时候也会出现各种不可避免的病状,比如热疹一类的,特别是在我们南方,天气导致的体热病数不胜数,这些都可能导致孩童的死亡。青壮年这种病症比较少,可以忽略,而一道步入中老年,各种疾病又接憧而至,病痛折磨,像先生这样能过六旬的都是长寿了。”

“你说这些与请我出山有何关系?”卢溯问,心里嘀咕这小子年纪不大,懂得的东西倒是挺多。

“当然有。如果可以把医疗技术提高到一定的水平,为大殷子民提供必要的医疗,以上所说病症的致死率就会大大下降,大殷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富强。”

“所以你是打算找老夫出去开医馆,悬壶济世?”

“是传承先生的才学。”

“哈哈哈。”卢溯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笑内容挺多,笑了很久,林牧云三人都没办法继续说话,许久,卢溯的笑容打住,他对林牧云道,“你这心系天下的心思挺不错,只是太不现实了,你可知道,一个人的病可以治,但天下人的病是治不了的。”

“天下人的病?”林牧云不解。

“对。天下人的病,一个一直存在,根本治不好的大病。这个病是人病,上层的人压迫下层的人,下层的人又互相刁难,这样的天下,怎么治?”

“没有病是治不好的,只看有没有人会去治罢了。”

“说的简单,你以为你是皇上吗?就算是皇上来了,这病他也治不好,若是可以治,谁会让大殷积弱到现在?”

“呵呵!”林牧云淡淡一笑,每每这个时候应该扶一下眼镜的,因为有长篇大论要说,但是这个身体没有近视眼,也不会有眼镜,所以这个动作就有点多余了,只能抚一抚发梢来缓解尴尬,“陛下当然治不好这个病,但是启新男爵可以。”

“启新男爵?”听到这个名字,卢溯大惊,“难不成你们是那个启新男爵派来的人?”

“当然不是。”林牧云回答。

“害!老夫就说嘛。”卢溯脸上多了几分失望。

“我就是启新男爵。”

林牧云回答,卢溯端起的杯子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眼镜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