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勉力抱紧掉进窨井中的小学生,挣扎着从积水中爬起来,在孩子奶奶的哭喊中,将他带到路边的一家商店中,连续给他做了二十来分钟的心肺复苏。

随着孩子接连吐出三口脏水,终于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

江岩温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小男生哇地哭了出来:“我找奶奶,我找奶奶,我找奶奶…”

江岩松了口气,意识清醒,说明没有什么大碍。

瘫软坐在一旁痛哭不已的奶奶听到孙子的声音,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已经醒来的孙子,眼泪顿时又流了出来,“宝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抱着孙子,老太太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儿子儿媳一直在外地工作,只把小孙子留在家里让她照看,今天本来像往常一样,接他放学,谁知道突然天降暴雨,积水瞬间淹没了道路,她们来不及赶回家,只能在公交站临时躲雨。

谁知雨越下越大,积水也越来越深,更严重的是形成了汹涌之势奔腾流向地势更低处,不停地冲击她和孙子,她一时脱力,没能拽住孙子。

洪水几乎在瞬间就把孙子卷走,打着旋冲进下水道的窨井里。

她几乎当场昏死过去,爱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就在她要跳进积水里去找爱孙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先行一步,一个猛子扎进了窨井里,将孙子救了出来。

老人从爱孙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中稳住心神后,慌忙要去感谢救人的好心人,可一回头,好心人已经不在了,她连一句感谢都没有来得及说,更别说记下恩人的名字了。

老人懊恼半晌,只能将感恩深埋心底。

江岩从洪水中拦住一段漂下来的树干,拦身抱住,艰难地游向窨井,将树干插进了窨井里,以此提示过往行人,这处积水下有没有井盖的窨井,谨防失足落水。

江岩拖着疲惫的身体找个高一点的位置坐下,不停地喘粗气,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经记不清救了多少人。

“小爱同学,请消除我身体的疲劳!”

以往熟悉的舒爽感没有再次涌现,只有小AI同学变低了许多的提示音:“小AI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将身体疲惫完全消除,所需能量还需十分钟才能蓄满!”

江岩叹了口气,为了救人,他一直没有停歇地借用小AI同学的能量,现如今它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任何人不要再向前走,前方道路出现大面积塌方,请大家注意安全!”

一个中年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蹚水走在路边商店的台阶上,步履艰难地迎面走来,边走边喊,已经喊哑了嗓子。

江岩心中一紧,拦在中年人身前,焦急问道:“塌方有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雨声太大,中年人高喊着回答道:“一辆公交车掉进了塌方的水沟里,车上的人生死未卜,雨太大,没有人敢下去救人!”

江岩下意识就往中年人来的方向跑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你去哪?别再往前去了,不安全。”

就在中年人说话的时候,又有不少人从前面走回来,想来都是担心被塌方波及。

江岩轻轻地挪开了中年人的手,平静说道:“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逆着人群流动的方向,步伐坚定地走向塌方的地方。

望着江岩逆行的背影,中年人张张嘴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塌方产生的水沟约有二十多米宽,七八米深,沟里水位离地面只剩不到三米的距离,一辆大巴车翻转着沉在沟里的积水中,只留车尾还露出来小半截。

通过后玻璃,明显可以看见里面人影绰绰,显然有不少生命危在旦夕。

水沟附近聚集了不少人,可是雨量实在太大,水势也过于湍急,缺少应急救援的专业知识和设备,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江岩见此情形,匆忙闯进道路旁边的一家五金工具店,随手抄起一把多用功能锤,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沟中。

“是不是有人跳进去了?!”

“不要命了吗!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救人啊!”

“喂!快游回来啊!自己保命要紧!”

“这才是勇士啊!咱们大伙儿也别愣着,赶紧想办法,谁家店里有粗麻绳和救生圈,赶紧扔进去,要是有人能从车里游出来,咱们也好给他们拉上来!”

“有必要费这个劲吗?车都快被淹没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能救出来?”

“那也得试试!你没看有人已经跳进去了,人家命都能豁出去,咱们费点劲又怎么了,万一有万一呐!”

水沟附近的人群议论纷纷,有高喊着让江岩爬回来的,也有丧气的,还有支招的想办法的,很快有人从附近的店里搜罗出来几捆粗麻绳,一头被人群拽着,另外一头全都抛进了水沟里。

江岩没有心思理会别人,他下水之后才发觉水沟里的形势要比路上积水严峻的多,这里的水流更湍急,暗流也更凶猛,他必须得花费大量的力气避免被暗流冲走。

他闭气潜在水里,绕着车身游一圈,观察了一下车里情况,情势非常不容乐观。

里面共有十来个人,几个老人和孩子已经陷入昏迷,漂浮在车里,只有几个身体素质比较好的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无助地在水里挣扎,时不时就有大气泡从他们口鼻里冒出来。

形势逼人,江岩没有时间慎重思考,直接游到车尾,奋力用锤头砸向车窗,可是水里的阻力太大,任他用上了全部力气,玻璃也毫无破损。

无可奈何之下,江岩只得调动小AI同学最后的能量,将车厢尾部的四扇窗户全部砸得粉碎。

锋利的玻璃碎片在破碎的那一刻,被暗流裹挟着,将江岩的胳膊划破几道血口,鲜血顿时从江岩胳膊上用上,一蓬血水缓缓升腾而起,浮现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