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枫觉得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深奥了,并不是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够解释的,于是冲着徐岩笑了笑,说道:“你提出的问题有点深奥了,我根本就想不明白隐藏在背后的玄机!”

“是啊,这也怪我,提出这样的问题让你思考,的确有点像是在卖弄学问了。”徐岩露出一丝抱歉的神情,继续说道:“还是说点别的话题吧,毕竟咱们是老同学,又不是一起做学问的学者,讨论这些事情在你看来,似乎有点无聊。”

“不,我对于你做的学问,还是很感兴趣的,可这些问题,我真的想不透,也想不动,毕竟我不是做这个专业的。”

“好吧,咱们换一个话题。”徐岩继续问道:“对了,你既然和庄雨辰见面了,那你有没有向她表白,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你很喜欢她的,现如今,你也算是事业有成,为什么不对她展开追求呢?”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庄雨辰了。”何枫不禁叹息了一声,说道:“当年的庄雨辰,是那样的圣洁而美丽,可是现在的她,和楠-彤学在一起说话之前,都要放肆的勾肩搭背,这样的庄雨辰,已经不是我理想中的对象了。”

“人都是这样的,当初自己日思梦想的人或者事,等过了许多年之后再去回想当初的想法,觉得自己当时好幼稚,或者说——好傻。”

“怎么,你也犯过傻?”何枫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继续说道:“对了,我想起当初你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对吧,那个女生好像是叫朱萍。”

“你的记性还真好!”徐岩将头向后仰了一下,双眼望着天花板,继续说道:“没错,那时候,你喜欢庄雨辰,而我的心里始终装着朱萍。”

“听说后来你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何枫继续问道。

“是啊,那时候为了能够接近朱萍,我也是用尽了所有办法,可就是不管用,但我依然不死心,在得知她对于学业的规划之后,我就选择跟她报考一样的大学,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接近她,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特别傻,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为了喜欢的人做事,就没有傻事!”

“那是你的理解,可我觉得自己很傻。”徐岩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想要考去北上广这些大城市的大学的,可是为了她,我放弃了这些理想中的大学,跟她一起考去了省城,可是在这里,我并没有任何机会来接近她,她就像是一颗冥王星,距离我太遥远了,照到我身上的光总是冷的,让我炽热的心顿时凝结成了一块冰,传递不出任何的热量,最终,我理想的结果没有出现,她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而这条路跟我竟然没有任何交集。”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岩将头别向一边,他看着落地窗外的夜空,像是在寻找那可已经逝去的星辰。

何枫沉默下来,他将手中的《鲁迅全集》合上,然后放在一边,在心中暗想:“先生的话总是深刻,总是能够让人读了就醍醐灌顶,受到启迪,可是先生的书无法告诉年轻人应该如何去破解爱情的难题,他唯一一部有关于爱情的小说,还是《伤逝》,难道先生的爱情观也是伤逝么?”

“哎,怎么说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来了呢?”徐岩再次坐好,冲着何枫一挥手,似乎想要赶走什么似得,强行将自己从失落的思绪当中解脱出来,然后冲着何枫笑着说:“你来找我,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吧,说说吧,看看我有没有能力能够帮助你。”

“其实,我找你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这样的感觉我也有,有时候做学问做累了,也想找个人说说吧,毕竟我们都是人,更需要交流,不能总是把自己关在一个铁箱子里面,一旦人总是关在一个铁箱子里面,不再与外界交流,思想就会狭隘,就会偏激,就会做出很多让别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所以我们都需要工作,都需要交朋友,不过你好像最近和我们走得有点远。”

“我又何尝不想跟你们多一些接触呢,毕竟都是老同学,在一起说话开玩笑,也不需要什么顾忌,可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不过今后,我一定会抽出更多时间来跟大家见面交流的,要不然,我总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孤独者,在做学问的时候,也好像是在凝视深渊。”

“凝视深渊?”

“是啊,谁让我选中了这个学问呢。”徐岩苦笑了一下,把嘴一撇,说道:“做这个学问就要忍受寂寞,受得了别人的白眼甚至是冷嘲热讽。”

“怎么,你不是很多大学的客座教授么?难道还要受到这些礼遇么?”

“这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你都不知道而已。”徐岩继续说道:“在任何一个领域,只要你稍稍说出一点有见解的东西,就会遭到各方的质疑甚至是谩骂,就好像是哥白尼最先提出日心说一样,还不是一样被别人认为是疯子么?”

“哥白尼研究的是天文学,随着科技发现,终将会证明自己是对的,可是你研究的是冥学,也就是研究阴曹地府,研究灵异鬼神的学问,这个学问确实不能让人能够轻易接受。”何枫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不过我觉得你找到的切入点还是很好的,毕竟是先生文章中找到的钥匙,也许大家的质疑会少很多。”

“只要是研究的学问过于敏感,别人才不管你的钥匙是从哪里找到的,对你先是一通狂轰滥炸,让你蒙头转向的时候,才有几个专家学者真正的走出来,跟你多对一的开始真刀真枪的实战辩驳,所以我有时候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每个白天都在战斗,每个夜晚都是备战,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现在,似乎一切成了奢望。”

“谁让你选择了这条路呢?既然选择凝视深渊,就要勇敢接受一切,因为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这都是相对的,不是么?”

徐岩听到这话,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用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这套三居室,看了看那些豪奢的家具陈设,于是笑了笑,说道:“我在精神上受到的痛苦,似乎在物质上都给了我补偿,你刚刚那句话说的真好,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我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我,你给我了很大启发,也许在寻找冥界边界的时候,我也应该引入相对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