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峰。

张三尺眉飞色舞,唾沫飞溅。

朱彪张口结舌,津津有味。

“你是说,墨者不是学宫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学宫的对头?”

张三尺点点头,沉吟道:

“当年至圣先师立儒学,心理二宗本为一体,后来二宗所推崇的理念发生了分歧。

理学一派主张‘格物致知’,推究天地万物,总结天规地律,而后才能学以致用。

但心学一派对此嗤之以鼻,主张‘心即理’和‘知行合一,运用无穷’。

所谓‘心即理’,便是认为一切天规地律,是以众生之心念为根本,心不在,则理不存!

在修行上,侧重‘内省’,这与七大传承中的禅宗注重内修,‘顿悟即佛’的说法不谋而合。

心学先圣陆九渊当初提出这个说法的时候,便被斥责为异端……

由此拉开了心学理学百年之争。”

众人点着头。

姜澄又狐疑打断道:

“那这和墨者又有什么关系?”

张三尺挠了挠头,讪笑道:

“害,扯远了!”

旋即又问道:

“诸位都听过墨者的事迹,应该也都知道,这位墨者前辈有一个显著特征。”

显著特征?

姜澄几个面面相觑。

柳无双托腮,露出思索。

陆探薇迟疑道:

“涉猎广博?”

张三尺立即抚掌,点头道:

“不错!这位墨者前辈,在数术、物性、急智多个方面的表现,都有奇高的建树。

云城对狂徒巫见时,先以‘斩足法’轻松解开‘龟鹤同笼’的难题。

解题的方式另辟蹊径,别出心裁,令人拍案叫绝。

后又以一道‘大日远近’,困住后者。

而且这大日远近,直到现在仍然未有答案。

我云城各宗的后起之秀中,不乏有对物性精通者,可却也都倒在了这道题下。

这就足以证明,不管是数术还是物性,其都有极深的见解造诣。”

陆探薇不由点头。

“不错,无论是物性,还是数术,想要获得足够的见解,都必须要长久积累浸淫,寻常人便是有一样能够有此建树便已可笑傲。”

“这也就是我要说的。”

张三尺喉音一沉:

“当今之世,心学虽已败落,成为过去,但起传承却并未断绝。

论掌握天规地律的方式,心学的‘心即理’,最大的特征便是‘触类旁通,知一会百’。

没有‘格物’这个循序渐近的过程,不需要像我们一样,观摩万物并作,得到相应认知。”

说到这里。

众人才总算恍然。

“之前有人说,墨者是学宫的人。

但在学宫,便是秉持师位,也极少会有人有这般涉猎,且在不同方向上,都有同样的深度。

可如果说这墨者前辈,是心学遗部,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张三尺道。

听他说得煞有介事,头头是道,众人也已信了七八分。

众人倒是意犹未尽。

“话虽如此,可终究都是推测!”

姜澄笑道。

张三尺立即道:

“这虽然是坊间传言,但有理有据,而且还有目击证人!”

听到这里。

林傲都被吓到了。

众人的胃口,也被吊得足足的。

“你们是不知道,那日墨者对巫见时,有人在问机处亲眼看到过疑似墨者的身影。

听说是对阵之后,有人从问机处偏僻之地走出。

那人年纪看上去倒不甚大,身材清瘦,穿一袭青衫……”

林傲一低头。

擦,更慌了。

就听张三尺又接着道:

“一张脸黑如锅底,简直比墨还要黑……这样一来,人家叫‘墨者’也就很合理了。”

说着摇头晃脑。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家伙。

林傲白眼一翻,差点又喷水了。

“而那心学遗部中,当年就正有一位以脸黑如炭闻名!”

你可真有的说。

就这种听上去就极度不靠谱的说法,鬼才会相信啊!?

刚暗暗吐槽一句。

就听小师妹苏可点头道:

“这么说,那倒是可信了!”

“同意。”

朱彪紧跟着表态。

“还以为墨者是偏偏儒雅,让人油然而生仰慕之情的模样,原来却是块黑炭!”

姜澄大失所望。

陆探薇则莞尔道:

“人有奇貌,必有奇才。”

呃。

你们是都信了是吗?

林傲一阵错愕。

就见张三尺看向了自己。

“呵呵,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咦,林掌峰身材打扮,倒是与那传言有些相似……”

张三尺大惊失色。

“我师兄可没那么黑。”

苏可叫道。

林傲拍了拍张三尺的肩膀,笑得格外危险:

“不过你的这个说法,我倒觉得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