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恪思绪中,礼乐开始奏响。

李二在文武百官的赞叹声中,心情愉悦。

这是他自玄武门政变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李恪也在百官的赞赏中,但他始终拿捏有度,态度谦和,不仅没有居功自傲,还不失礼貌的一一回应。

而更多的前朝官员,看向李恪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这一幕落在长孙无忌的眼中,他更是面沉如水,越发的难堪起来。

李恪如果得到朝中大臣们的支持,那么对他外甥李承乾太子之位的威胁无疑将会直线上升。

尤其是皇帝陛下看在眼里,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多半维护。

如果真是这样...难道?

陛下他...长孙无忌心里一抽,与李元景、崔杼等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不行!

一定要阻止才行。

旋即,长孙无忌给崔杼无声点了点头,两人用眼神稍微交流。

随后,崔杼站起身,对李二拱手,道:“陛下,既然汉王大胜归来,那汉王带领回来的那只部队,是否要交于兵部管理了?”

“如此,也好让汉王在长安城好生休息一下了。”

崔杼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庆功宴瞬间安静下来。

大厅落针可闻。

以长孙无忌为首,支持李承乾等一干大臣,相互点了点头,对崔杼的这个方法非常认可。

既没有直接说出要多走李恪的兵权,也变相的说出李恪拥兵的威胁。

汉朝的七王之乱,西晋八王之乱...血淋淋的教训在前。

崔杼这么一说,想必李二肯定会答应吧。

而听到崔杼的话,前朝的那些大臣却蹙眉,这明显要针对李恪啊。

李靖、陈叔达、萧瑀、蒋国忠,甚至连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亲近李恪的大臣,无不瞠目横眉。

刚被封为汉王,就想夺人家兵权。

可若没有汉王身先士卒,马革裹尸,击溃突厥二十万大军,斩杀颉利,你们这群人能在这里安生的喝庆功宴酒?

守护西北边境,救万民于水火。

现在。

这崔杼不替汉王请功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说出这等杀人诛心的话,让皇帝陛下解了汉王的兵权。

这么说,不是明白了,要可以的贬低汉王的功绩,旁敲侧击,打压汉王吗?

李二闻言,顿时一怔。

逐渐,脸色阴沉了下来。

当然,他并不是担心汉王李恪拥兵之事,而是心中对崔杼很不爽。

今天是我老李给恪儿搞庆功宴,结果成了你们世家打压汉王殿堂。

“崔杼,你把汉王的庆功宴当成什么了?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吗?你当朕不敢砍了你脑袋?”

李二声音冰寒,凛然的盯着崔杼。

崔杼脸上却毫无惧意,躬了躬身子,道:“臣惶恐,但是陛下,臣也是为您着想,为大唐的江山社稷着想。”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汉王杀敌有功理当奖赏,但汉朝的七王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当时前车之鉴。”

崔杼跪在地上,看起来虽然毕恭毕敬,但目光直视李二。

仿佛在说,老子是为大唐江山社稷着想,你能把我怎样?

李二浑身颤抖,冲冠眦裂。

就在他发怒直视,李恪忽然站了起来,先是朝李二拱了拱手:“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请教一下卫国公。”话落,又对李靖拱手:“卫国公,不知您何时卸任了这兵部尚书一职?却让一个小小的殿中丞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李靖闻言,愣了愣,回应道:“汉王,卑职并没有卸任。”

跪在地上的崔杼恼羞成怒。

李恪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白牙。

“既然卫国公还没有卸任,你也并非兵部的人,那本王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说那些话?”

语气冰冷,浑身一股凛冽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向崔杼碾压过去。

“莫非,你崔杼想要谋夺兵权?”

崔杼终于慌了,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衫。

谋夺兵权,无异于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旦罪名落实,纵然他是五姓七望门阀众人,也没人敢保住他的盛家性命。

瞬间,崔杼面向李二,哭诉道:“陛下,臣从未有此心...”

“闭嘴!”可还没等他说完,李恪一声轻吒,打断对方的话语,然后转头看向李二,“父皇!儿臣以为崔杼不过是一个殿中丞,妄自议论兵事,有越俎代庖的嫌疑,请父皇下旨降罪!”

李恪目光森寒。

他对五姓七望极度的厌恶。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超。

中国的历史上,士族政治,萌芽于东汉时期。

从东汉到魏晋再到南北朝,直到隋唐。

因为身份制,世家大族在社会上享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

可这些世家门阀不思报国,反而如同一只只寄生虫一样,嗜命般的汲取国家的鲜血。

拥兵自重,垄断经济,霸占官场,欺压百姓,霍乱朝纲,以至于卖国求荣。

每一桩罪名馨竹难书!

直到唐末,随着经济上的“占田荫客制”和政治上的“九品中正制”两大特权的消失。

这才呈逐渐削弱消亡的局面。

但李恪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显然不能,所以李恪迟早都会对世家门阀动刀。

这...与此同时。

随着李恪的话音落下,所有大臣全部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

汉王现在居然这么刚?

在他们的记忆中,虽然李恪英武果敢,但因为身份敏感,活的处处小心啊。

“乖乖,汉王果然霸气,俺老程喜欢。”

程咬金看着李恪的英姿,越看越叹服。

李靖等人同样如此。

而崔杼抬头望着李恪,看着他那双眼如同深渊一般的深邃,颤抖不已。

刚才的那番话,一字一句如重锤,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李二听了顿时激动,也很想立刻下令把崔杼拉出去砍了。

对五姓七望的忍耐,他早就到了极致。

但如今大唐刚立国不久,边境又经常遭到那些蛮夷入侵,国力太过式微,根本无法与世家门阀抗衡。

听了李恪的话,他真的很想找这个接口,现在就治崔杼的罪。

看着李二的神色,崔杼心中忽然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