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华先是去了鲁晓伟的剧组，见了见那位跛脚的特型演员。
对方五十多岁，面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很多，身材消瘦，一只脚有些跛。
“我想找你试个戏，你扮演一个被恶犬惊吓的老人，让我看看。”
江华开门见山。
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已经把剧本都编好了，里面爆点不少，保证这盆水，又脏又黑，泼在张鑫泰身上，让他洗都洗不掉。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见识过张宝珠的恶劣性格，相信这部戏的另外一位主角，肯定会本色出演，不用他教，就能把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富家女，演得传神经典，让人恨得牙痒痒。
“老顾，好好演一段，这位江总是咱们剧组的投资人。”
鲁晓伟陪在旁边，虽然他现在依旧不知道江华想干嘛，但非常配合，态度积极。
还真别说，别看这位跛脚的老顾，只是个龙套，但龙套跑久了，演技还是很在线的，完全能达到江华的要求。
“鲁导，是这样的，我想拍一个城市禁养大型恶犬的公益宣传片，你这边能不能把摄影师借我用一下？”
江华考验完老顾的演技，转身对鲁晓伟说。
“江总，没想到您这么热心公益，这事儿简单，演员咱们剧组就有现成的，就是找狗麻烦一点。”
鲁晓伟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没想到江华的要求，如此简单。
“不用了，为了让宣传片有爆点，我打算采用跟拍模式，恶犬和宠物主人，都是真实的路人。”
江华笑眯眯地说。
“要这样拍吗？也不是不可以。”
鲁晓伟一下子愣住了，他能当上导演，肯定不是个傻子，眨巴眨巴眼睛，从江华的话里，琢磨出一点味道来。
但他很聪明，江华现在是剧组的大金主，只要对方要求不过分，就算他看出什么，也会假装糊涂。
“老顾，恶犬凶猛，这事儿还是有一点危险的，你是怎么想的？”
江华知道张宝珠养的是一条藏獒，这种狗很凶，虽然他会做好安全措施，但就怕发生意外，风险还是有的。
“江总，有钱赚我就不怕危险。”
老顾笑得有些狡黠。
这个小老头别看是个跛子，但是眼珠子灵活，一看就是那种机灵人。
“行，拍完我给你五千，受伤了医药费另算，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多安排几个人，不会让恶犬真的失控伤人。”
江华很满意对方的态度，只要想赚钱就行，他就怕遇到那种思想古板，不知变通的。
“江总，咱们来聊聊剧本吧。”
老顾一听有五千的报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这年月演员的酬劳并不高，特别是像他这种跑龙套的，也就勉强混个温饱，这还是高崎民对他特别照顾，五千元的酬劳，他就算跑一年的龙套，也赚不到这么多。
鲁晓伟在旁边，听江华讲剧本，安静听完后，他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哪是什么禁养恶犬的公益片，这分明是江总想要搞事情嘛，针对性也太强了。
不过，他心里有个疑惑，老顾为了赚钱，肯定会按照江华要求来演，可是剧本的另一个主角，可不是演员，会按照江华编的剧本走？
“老顾，我要的是爆点，还有舆论性，你能把这两点演出来，我酬劳给你翻倍。”
江华讲完剧本，拍了拍老顾肩膀，用鼓励语气说。
“一万的酬劳？江总，您等着看我表现，不就是碰瓷，不，说错了，口误口误，不就是演戏么，这事儿我在行。”
老顾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激动的不行。
这小老头在被鲁晓伟从路边捡到，发展成御用龙套前，穷困潦倒，为了混一顿饭吃，还真干过碰瓷的事儿。
他和鲁晓伟结识，也是因为那天鲁导开着单位的车，被老顾当成有钱人，厚脸皮跑去碰瓷，结果被鲁晓伟发现对方有演戏的天赋，而且长的有特点，适合当特型演员，就把他捡了回去。
反正这小老头要求不高，只要管饭就行，剧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盒饭。
从房间出来后，鲁晓伟用讲笑话的语气，把自己和老顾的结识过程，讲给江华听了，反倒让江华心里更期待了。
“江总，我也不问您想干嘛，反正我这两天安排剧组的摄影师，去您说的那个小区拍街景，要是不小心拍到一些意外，那纯属偶然事件，不管谁来问，我都这么回答。”
鲁晓伟是个聪明人，他猜到江华想做什么，但是会装糊涂，还替江华把善后问题都考虑好了。
“谢谢。”
江华深深看了鲁晓伟一眼，感激拍了拍他胳膊。
这世上聪明人多，真正混的好的聪明人，都是那些会装糊涂，看破不说破的。
“另外，老顾这人，您也可以放心，这是个老油条，油滑着呢，知道该怎么做的。”
鲁晓伟又补充了一句。
“呦，这都到饭点了，鲁导把剧组的人都喊上，今天我做东，请大家伙儿涮羊肉。”
江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见鲁晓伟这么识趣，他心情很好，大手一挥，请整个剧组上馆子。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大家知道江华是剧组的大金主，说话都很捧着他，哪怕是剧组的两位主演，对江华也很客气。
饭后，他发现老顾偷偷在捣鼓什么，好奇地走过去，问：“老顾，你这是没吃饱，打算打包？”
他看见老顾蹲在餐馆厨房，往塑料袋里装东西。
“江总，一些江湖上的小把戏，有些狗闻着这个味儿，就叫唤的凶。”
老顾讪讪一笑。
他在被鲁晓伟捡到前，孤家寡人一个，还是个跛子，三教九流都混过，妥妥是个在油锅里反复滚过的老油条，什么都懂一点。
“还是悠着点儿，安全第一，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江华还是挺替老顾考虑的。
“江总，我心里有数，您放心。”
老顾话里话外，带着几分自信。
要说起对付狗，叫花子是行家，他穷困潦倒的时候，差点就当了叫花子。
“老顾，狗只是仗了人势，狗只是配角，狗主人才是主角儿，你别本末倒置。”
江华意味深长说了句。
他相信老顾是个聪明人，不需要他多提点。
在江华与老顾闲聊时，张宝珠家里，身为配角的那条藏獒，毫无演员的觉悟，正大口大口吃肉，那一脸恶相，让人不敢亲近。
“小赤佬，扎死你！”
张宝珠恶狠狠地丢出竞技飞镖。
她家卧室的门上，贴了一张白纸，白纸上面写着“江华”两个字，然后被扎满了飞镖。
她为什么这么恨江华？因为张鑫泰本来答应，今年送她一辆跑车，可这事儿吹了，张鑫泰改了主意，撞了江华车后，他打算先给自己换辆车，手里就那点钱，女儿的跑车，自然是无限期延后。
这事儿被心胸狭窄的张宝珠，怨到了江华头上，谁让他开跟父亲一样的平治？
“乡巴佬，全家不得好死！”
她忿忿不平，继续丢着飞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