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宋言,陈庸的心绪起伏不定,一时间,表情都变得十分复杂。

看着陷入沉思的陈庸,刘观笑呵呵的说道:“何必这么担心呢,既然是宋言出的主意,他肯定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我们只要相信他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担心受怕啊!”

听到刘观这样说,陈庸下意识点了点头。

的确,只要是宋言提出来的办法,陈庸虽然有时候会不解,但并不会觉得担心。

这种对于宋言的盲目信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战绩中形成的,因此,只要有宋言在,多危险的情况,陈庸都不会丧失信心。

只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这句话由柳诚说出来还比较合适,怎么也不该由刘观来说啊?

“你什么时候对宋言这么大的信心了?”陈庸有些狐疑的看向刘观。

刘观乐呵呵的说道:“要是以前的话,或许我还不会相信他一个比我还要小的人有这种本事,可是现在,我彻底服了。”

“为什么?”陈庸追问道。

他没办法相信,短短几天,就能让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忽然转变想法。

刘观耸了耸肩,悠悠说道:“人啊,还有接触的越多,才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狭隘,知道的越多,才会明白自己以前看到的世界有多小啊!”

他这番有感而发,让陈庸更加迷糊了。

刘观到底再说些什么?

看到陈永一副不解的样子,刘观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表弟宋言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就对了!”

陈庸皱了皱眉,“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宋言不厉害。”

刘观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宋言比你认为的还要强大的多,只是你现在还有看到而已,所以也不怪你,毕竟,人的想象力都是有限的。”

看着刘观这幅斩钉截铁的杨阿紫,陈庸有些忍受不了了,“你今天一直都神神叨叨的,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受什么刺激了?呵呵,我也想问问我自己啊......”

刘观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赵一男找自己时说的那番话,尽管已经过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再次回忆起来,还让他有些手脚冰凉。

见刘观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陈庸只要压下心底的疑惑,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现在是要对董汉林全面发起攻击了?”陈庸问道。

刘观点了点头,“宋言交代了,先从商盟开始,把他的权力一点点架空,宋言说,董汉林最热爱的就是权力和地位,所以,要从他最热爱的东西开始剥夺,让他彻底失去所有,只有经历了失去的痛苦,才能彻底击垮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陈庸脸上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放在桌下的手却不自禁的攥紧了。

刘观没有注意到陈庸的异样,他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利用舆论攻势,这一次,没有了权力加持的董汉林将没有办法招架这次的舆论风暴,同时,还会有许多人联名上书锦口商盟,交上去的举报信足以将董汉林打入尘埃里。”

“就这些吗?”陈庸问道。

刘观耸了耸肩,“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对得起董汉林了,等到他进监狱后,才会是真正的噩梦开始。”

陈庸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心底的不忍,他开口道:“董汉林也只是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必要这么惩罚他吧?”

听到陈庸这么说,刘观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他笑呵呵的说道:“来之前宋言还告诉我说,你一定会阻拦我,想要让我放过董汉林一马,当时我还不信,觉得董汉林都这么背叛你了,你就算是再心软,也不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结果,你竟然还真的和宋言说的一样。”

听到自己的表弟早就猜到了自己会这么说做,陈庸缓缓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不如我表弟心狠果决,我只是觉得,让董汉林这样的权力狂失去一切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了,他的罪过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治,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吧?”

刘观摊了摊手,“事实上,宋言知道你会不忍心,所以并没有打算继续在监狱中折磨他。”

听到刘观这么说,陈庸先是一愣,随即试探性的问道:“是你想要继续折磨他?”

刘观翻了个白眼,“我和董汉林无冤无仇,干嘛要拿他寻开心。”

“那到底是谁想要折磨他啊?”

刘观敲了敲桌子,悠哉悠哉的说道:“给王家这种庞然大物卖命。自然就应该做好尸骨无存的心理准备,权力是一把双刃剑,他能够给予你无上的风光,让你有足够的底气和面子去欺压别的人,同样的,早晚有一天,你对别人做的一切,都会还到你身上,这就是因果报应。”

这一刻的刘观,表情变得很冷漠,他的目光十分深邃,看着面前的陈庸,他一字一句道:“王家不会容忍失败的发生,但同样的,既然失败已经是注定的,那么,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他们会想办法找出一个替罪羊,来为这次的失败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明白吗?”

陈庸本就是大家族出来的,而且还是宋家的远亲,因此怎么会不明白浙西大家族对所谓的尊严和颜面是何等的看重。

所以,董汉林可以是自寻死路,在选择和王天泽合作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会有这样的结局。

就算他没有失败,得到了最后的胜利,可有王家在,他又能分到多少的好处呢?

所以,竹篮打水一场空,就是形容董翰林的。

得到真相的陈庸陷入到沉默之中,他知道,既然是王家出手,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宋言想要帮忙的话,董汉林的安危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尽管不知道宋言如何能做到和王家这种庞然大物相抗衡,但是他敏锐的直觉就是这样的告诉他的。

但是,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仇人去求自己的表弟,去做这样的事情。

因此,他只能选择放弃,选择正视自己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至于董汉林,陈庸下定决心,等到他进监狱的那一天,自己可以去看看他,也算是最后了却了心结。

房间陷入沉默,陈永低着头一言不发,在自己的思绪中走不出来,而刘观看起来也有些呆滞,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让人震撼的东西,他的眼中不时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

没过多久,饭菜就端了上来,只是,这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两个各有心事的人,吃的却是食不知味。

最后,两人吃完后,还剩下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没办法,只能打包带走。

刘观结完账后,来到外面,陈庸已经站在这里,正在叼着一根烟,脸色深邃。

看着远处天空渐渐落下去的夕阳,刘观和他并肩而立,语气感慨道:“太阳又要落山了啊。”

看着如潮水般消失的光芒,陈庸轻声道:“是啊,只不过,明天的光芒依然璀璨。”

刘观偏过头,看着陈庸,许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合作愉快。”

陈庸慢慢挤出一个笑脸,他伸出手,对着刘观说道:“真的猜不透你们这些人的心思。”

刘观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两人的手在空中紧紧相握,十分用力。

“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毕竟,知道的越多,也就越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