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商盟。

按照定好的时间,宋言准时来到了陈庸办公室。

他等了没一会儿,陈庸便回来了。

“又去开会了?”

宋言注意到陈庸的腋下夹着一沓文件,同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便主动问道。

陈庸把文件扔到桌子上,然后没有坐回办公椅,而是来到了沙发旁,向后重重的倒了下去,脸色郁郁。

宋言很少看到陈庸这幅消极的模样,不禁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董汉林那个小人,现在开始撕破脸皮,对我和柳诚出手了。”陈庸咬着牙恨声道。

宋言眉头一挑,“刘观怎么说?”

“刘观现在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哪里有精力来理会我们的内斗,再说了,他来平成就是镀金,根本没必要插手地方的事情,免得引火烧身。”

宋言啧啧道:“看他的样子,可不想这么安于现状的人。”

听到宋言这么说,陈庸来了些兴致,他好奇的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刘观这个新来的副盟长也渐渐融入到平成的原有圈子当中,他的性格和为人也被人们所熟知,在陈庸眼中,刘观是一个随和懒散,同时又十分保守谨慎的人,他从不会让自己置身于众矢之的,也不会将自己的观点搁置到任何人的对立面。

可以说,他将中庸之道贯彻的很彻底,或许这也是他来平成前家族对他的嘱托,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陈方两家已经撕破脸皮开始动起手来,这种时候,刘观作为一个外来者,更应该作壁上观,而不是跳进来搅局。

因此,陈庸听到宋言忽然这样说,才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自己都能分析出来的东西,宋言没道理会想不到,可为什么宋言会在这个时候提上一句呢?

宋言轻笑道:“上次在包间内,刘观看似一直在旁听,可他的目光却从未从董你我的身上离开,即使偶尔看向你董汉林,可嘴角也是微微向下撇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这是一种典型的蔑视心态。”

陈庸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还研究心理学?”

宋言摊了摊手,“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很有用吗?”

陈庸哑口无言,只得说道:“还有其他的分析没,说来听听。”

宋言笑了笑,继续说道:“包间内座位的分布其实也很有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观的座位应该是他自己要求的吧?”

陈庸仔细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认为自己虽然是副盟长,但总归是新来的,所以应该谦虚一些,因此把我和张幼斌谭久龄安排到了董汉林身边,自己坐到了我们对面,也就是挨着你的位置。”

宋言眸光闪烁,他看向陈庸,脸上多了些奇异的色彩,“即使嘴上说的再好,但潜意识下做出的选择是骗不了人的,尽管他表示会配合董汉林和你们,但他却坐到了你们的对面,这就表达了他的一个态度——”

看着陈庸脸上的不解,宋言嘴角微微上扬,他一字一句道:“他在告诉别人,我和他们不是一队的,而且,我只有自己,没有队友。”

“而这个别人,就是我。”宋言指了指自己,说道。

陈庸听得目瞪口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能肯定他就是这样想的?正常人都不会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来表达想法吧,假如你没有看出来,那刘观不就做无用功了吗?”

宋言摇了摇头,“不,不管如何他都是赚的。假如我没看出来,他就可以肯定我们这些人不是可以共事的人,以后便绝了心思好好镀自己的金,不再做其他打算。”

陈庸下意识认同了宋言的这个说法,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看着宋言脸上的淡然,他问道:“你还是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难道就不会是巧合吗?”

宋言乐了乐,“如果换做别人,我可能只是怀疑一下,但如果是刘观,那我就可以肯定,他就是想借这个方式来向我传达消息。”

“为什么?”陈庸还是不理解宋言的自信究竟来源于何处。

宋言轻笑一声,缓缓揭开真相,“刘观大学专修的是心理学,对于这些人体的微动作和表情十分了解,同时他自己又是一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他是不会让自己在陌生的环境下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漏洞的,可他却频频向我发出信号,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陈庸眼睛一瞪,他再次确认道:“刘观是学心理学的?结果进了商盟?”

宋言耸了耸肩,“家族安排,很难理解吗,柳诚那个傻子不也是被家里面逼进了商盟。”

陈庸有些惊叹的说道:“只是吃了一次饭,你就看出了这么多东西?这也太厉害了!”

宋言向后一靠,语气轻松的说道:“你眼中很难的事情,可能在别人身上只是件再小不过的习惯,习惯成自然。”

看着眉宇间满是自信的宋言,陈庸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表弟。

长久以来,宋言在他心中就是个不学无术,自甘堕落的废柴,尽管从去年开始他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并帮助自己成功赶走了方明,但在他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一切。

宋言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对他的认知,自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随着宋言的种种壮举波澜起伏,直到今天,宋言再次爆出了他的一项本领,更是直接解决了困扰了自己这么多天的难题。

许久——

“既然刘观对你表明了态度,为何你不去找他?”

陈庸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看向宋言,继续问道:“你就不怕拖得时间太长了,刘观会觉得你根本没有猜出他的心思,然后便放弃和咱们合作?”

宋言淡笑道:“因为我需要时间来印证自己的猜测,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能随便下决断,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看看,刘观的决心究竟有多大,以及他的耐心到底够不够。”

陈庸眉头一挑,“那你都看出了什么?”

宋言微微一笑,缓缓说了一句话,“我看出了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

副盟长办公室。

刘观坐在办公椅上,一张清秀的脸上此时满是苦涩,他苦着张脸,死死地盯着桌面上那沓刚由秘书呈上来的文件。

“娘的,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家里干嘛非把我塞到这里来,在之前的小县城不是挺美滋滋的。”

刘观不满的嘟囔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拿起笔来,开始翻阅起每一份文件。

随着处理的文件越来越多,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专注起来,到最后,他的眼中更是充满深思。

许久——

“真是累死个人。”

刘观把笔一丢,向后一靠,使劲搓了搓脸,哀嚎道。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陷入了发呆状态。

“那个宋言到底能不能看出来啊,怎么赵姐那么看重他?”

刘观百无聊赖的吧嗒着嘴,显得十分无聊。

就在这时——

“当当当”

敲门声忽然响起。

刘观被吓得一哆嗦,险些摔倒过去,他连忙坐直身子,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进来。”

他新配置的小秘书快步走进来,来到他身前,“刘副盟长,宋言今天来商盟了!”

刘观先是一惊,然后对着秘书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待秘书离开后,刘观先是揉了揉脸,紧接着,他猛地一拍桌子,不满的低声骂道:“该死的宋言,我就知道你他丫的想吊着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