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仲丰富的表情,程继林并没有什么惊讶,因为他知道,以裴仲的聪明才智,这件事恐怕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花翠娥看见程继林忽然睁开眼睛,这脑子突然翁了一下,她有点傻了,怎么回事,他怎么醒了,这戏还要怎么演下去?她想说话,可是程继林却站起来了,精气神特别好,花翠娥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悲伤,程继林站起来就说明一切,他不愿意在跟自己把这出戏演下去了。

“贤侄,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程继林突然抓住裴仲的手,问道:“裴叔叔,这块玉佩怎么在您手里?”

裴仲没有说话。

刘天恩站出来,说道:“那块玉佩是我给裴大人的。”

随着话音,程继林才看到,房间里除了裴仲和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个少年。

程继林回想那天晚上那个黑衣人,身材和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很像,眼神也很相似,他放开裴仲,来到刘天恩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那天晚上是你?”

刘天恩也没有打算隐瞒,点头承认:“不错,那天晚上确实是我。”

“你就是为了拿我的玉佩?”

刘天恩摇头,说道:“不一定是玉佩,只要是你身上的物件,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为什么拿玉佩,那是因为玉佩就悬在您的腰间,所以,我能拿到的只有玉佩,别的东西,不见得我能拿走,这只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嘛,就是……。”刘天恩知道裴仲刚才的话就是在给程继林打掩护,现在如果把实话说了,程继林的脸上挂不挂得住,所以,刘天恩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裴仲。

裴仲理解,马上上前说道:“继林,现在别的事情都先放一放,我有一些肺腑之言,想对你说,当今天子并非先帝,而是时时刻刻为民着想的圣君,边关狼烟千里,眼看着百姓又要遭受涂炭之苦,皇上决定派兵前往边境,但是朝中的郎衮年事已高,皇上于心不忍,就在这个时候,杨相臣向皇上推荐了你,皇上念及程家的功勋,想把你们程家再一次召回帝都,所以派我前来想请,现在我要你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等一下。”

花翠娥急忙来到程继林和裴仲中间,把程继林挡在身后,双手掐腰,对着裴仲吼道:“不去,去干什么,又去战场送死,我们程家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立了多少功,可是用什么用,还不是被皇家赶回来了,哦,现在边境有了战事,又想起我们了,他们早干什么去了,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说完,转过身,又对着程继林吼道:“你要是想去就去,趁你现在活着,赶紧给我写一封休书,我再也不想过哪一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我已经受够了。”

花翠娥发起疯来,无人能敌啊!

裴仲无奈,说道:“侄女……。”

裴仲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就听得花翠娥咆哮道:“谁是你侄女,哪个是你侄女,你都要把我这个家给霍霍散了,还叫的什么侄女?”

“翠娥。”程继林喊了一句。

花翠娥回头,怒道:“叫什么叫,你都要去送死了,还叫我干什么,我可不想当寡妇。”

刘天恩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程继林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在家这么听话,就花翠娥这脾气,想不听都不行啊。

“翠娥,你听我说。”程继林语重心长的说道:“昔日,程家老祖追随太祖定鼎江山,开国元勋,封齐国公,百姓称老祖为老令公,程家二祖,追随太宗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这不世之功,被太宗封韩国公,三爷爷扶保圣宗文皇帝,震慑北疆,又封镇国公,程家的男儿各个都是精国英豪,响彻云霄,到了我里,难道就要一直待在益州,直到老死,一辈子这么碌碌无为,你说我能甘心吗?”

“那我不管,别给说什么大道理我不懂,我就是一个女人,一个想相夫教子,平平安安过日子的小女人。”

“你难道不想你的男人成为人人都敬仰的大英雄?”

“不想,英雄有什么好的,能当饭吃吗,能御寒吗,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敢去,就给我写一封休书。”

程继林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知道花翠娥不是这么不识大体的女人,相反,花翠娥很不错,在外是一个女强人,在内又是一个贤内助,尊老爱幼,对老太君非常尊敬,这么一个女人,她怎么能是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女人呢?

那就得从她的性格说起,花翠娥的性格属于爱打抱不平,拥有这样性格的人,多半是豪爽的,但是也有一个小缺陷,那就是有什么委屈从来不说,都放在心里面,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但是一旦爆发出来,就是致命的。

不讲理啊,诉苦啊,闹啊等等这些东西就会出现,想要把这种人说服,除了服软和劝解,没有第二条路走,等她脾气过去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属于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程继林在家,从来不会惹花翠娥发脾气,凡是能忍的,程继林都会一笑了之,所以,程继林对花翠娥的脾气很了解,他继续说道:“翠娥,不瞒你说,我前些日子就想跟你说,帝都我是一定要去的,皇上下旨请程家,如果我不去,那就抗旨不尊,抗旨不尊算是逆臣,如同反叛。”

说到这里,花翠娥突然愣住了。

程继林继续说道:“我程家扶保夏朝,忠肝赤胆,在夏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提起程家,谁人都得夸上一句,程家,朝廷之柱石也,难道,就因为这次当今天子招我入朝我不去,给程家留下一个反叛的帽子吗?”

说起事情的严重,花翠娥也没招儿了,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熟得很,但是一碰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也就不会说了。

花翠娥想了半天,说出了一句:“反正程家你又说了不算,你想去,老太君都未必会让你去。”

哗啦,门开了。

门外站着程家的老祖,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