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岗被黑衣人剑剑逼杀。

“为什么?”

“你不过是枚棋子,我后凉狼族不容背叛者。交不交出来,你都是死。”

余少游在庭中扇影飞旋,鸣佐鸣佑在侧,庄中弟子与世家公子见三人飞跃入阵,便纷纷退开让出。

扇过人倒,欲倒未倒的黑衣人,也被鸣佐一剑刺下。

“你是狼领?”

余少游一声高呼,向黑衣首领招招手:“他没有鹤鸣珏,那是假的!”

黑衣人丢开杨鹤岗,跃入庭中剑指余少游。

余生太扶住被刺数剑的杨鹤岗,点穴封血。

余少游朝黑衣人斜睨媚笑,眨了眨眼,勾勾手指:“来我身上取鹤鸣珏,听说烈狼啸月很厉害。”

“无耻妖孽!”黑衣首领被一个男人如此挑弄轻视,愤怒到极点,一声爆喝飞身起跃,月下寒剑直刺余少游胸口。

只见剑开于飞扇旋出,余少游仰天戾声呼啸:“嘶……”

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树上的鸟全都扑哧着翅膀飞出,黑衣人只觉耳中有万兽踏来,脑中一阵轰鸣之时,扇中三支短剑已插入脖颈,应声而倒。

收声之时,余少游伫立于月影之下,一身白衣紧扎,剑眉深皱,望向在堂阶被父亲跪搂着的杨鹤岗。

走上前去,已见他血透胸前,流在阶下。

“大师兄,为什么?”

余生太摇摇手:“别问了,行差踏错,步步深渊啊!我养他二十年,教他武功剑术,却没教他怎样宽以待人豁达坦荡,我有错!”

萧良丰和江安提着剑衣衫破飞,平时至多是武艺切磋,从未经历过这般抵命厮杀,此刻也上至堂阶前,看着白天活蹦乱跳,现在倒在血泊里已无气息的尚青,不免有些双股战栗。

“尚姑娘!”

“尚青妹妹!”

余少游冷眼一瞥:“她不是尚青!”

鸣佑向前禀余庄主:“大小姐家的暗鸽已回,尚姑娘离家往本庄仅一日路程,便在途中染疾,返回家中后尚未痊愈!”

“鸣佐!”

“在!少庄主!”

余少游执扇背负双手,面向庭中:“快马下山,往城中报县尉大人,鹤鸣山庄扑杀后凉细作数名!”

“是!”

“鸣佑!”

“在!少庄主!”

“庄中各人有伤的去后堂跌打馆,无伤的打扫庄院!”

鸣佑看看奄奄一息的杨鹤岗:“除…大师叔外,庄内无人受伤!”

其实鸣佐鸣佑比较吃亏,论年龄还长少庄主两岁,论武力高了大师兄杨鹤岗很多,但因是前任老庄主亲自为孙子余少游栽培的贴身长随,竟低了杨鹤岗一级,归到鸣字辈。

杨鹤岗血流堂阶,眼见已是无力回天,一直在师父的怀中,此时握紧了余生太的手,气息微弱断断续续说着:

“那人不是狼领,我错了,我不该嫉妒少庄主,不该恨师父把大小姐许给城中方家,师恩……来世…再报!”

余生太眼看着杨鹤岗死在自己怀中,不免悲悯:“师父也错了,既领你回来,没好好教导于你!”

庄外山下,娥迪久久仰望星空,并未见族人放出狼烟信号,却见一人快马下山直奔城中。

天将拂晓,黑衣族人无一归来,倒见快马领着数十兵丁往山上去。

胭脂铺后堂房内。

“咯吱!”轻轻一声门响。

“娥迪!如何!”

“狼领…!”

“说!”

“族人无一下山,城中仅我二人,我们先暂离梧州吧!”

狼领一拳击在桌几:“我二弟从未失手,他也未下山?”

娥迪走出房中:“这胭脂铺经营了两年,怕是也得弃了,我去收拾收拾,咱们赶紧去与南江的族人汇合吧!”

庄中已扫理干净,兵丁将后凉细作逐一清查,所有黑衣人连带假尚青,肩背上皆有狼头图腾印记,兵丁将尸首全部带走,听由县尉大人上报州郡处置。

后堂内,余生源看着兄弟,觉得他迂腐优柔,心里万分嫌弃。一个叛徒死了也值得如此神伤?

懒得看他,自己推着轮子去找余少游。

“徒儿!徒儿!”

余少游闭目躺在榻上,并未起身,有些累,鸣佐推着余生源进屋,掩上门出去。

“你已是初悟了鹤戾九天,但昨夜我觉得发力还是浅薄,不够厚重,只得你爷爷三成功力!”

余少游睁开眼,听师伯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若真遇上了后凉并未失传的烈狼啸月,未必有胜算!”

“师伯,那如何才能突破?”余少游腾一下坐起来。

余生源以为自己是在自言自语,猛一下见他诈尸般直挺挺起身,愣了一下,“你先睡吧,我也困了,睡醒再来找我。”

推着轮子出去,鸣佐将轮椅抬出门槛。

“等他醒了,把这门槛给我锯掉!”

直睡到太阳偏西,余少游才伸着懒腰去了鹤鸣堂,见父亲端坐堂中,有两三名世家公子在请辞,竟是等不及明日,即刻便要离开。

看着公子们出了庭院,江安与萧良丰却还在坐。

余少游眯着眼:“二位水土可还服?”

“服!”

“服!”

萧良丰嘿嘿笑着:“水土服,心里也服!”

“若是少庄主以后在剑术上能指点一二,”江安摩挲双手:“那就是服上加福!”

“好说!好说!以后就称我余兄或者少游!走,吃饭去!”

余少游走在前面,觉得跟在后面的这两位还挺可爱。

三人狼吐虎咽吃过了饭,余少游用巾帕抹抹嘴:“我要去找我师伯,你们去不去?”

“去!”“去!”

余生源见少游带了两位公子来。

“师伯!一只猴子是带,三只猴子一样带!”

“走吧!去后山堰湖!”

天色渐渐暗下来,落日余晖下,林中大树像披了彩带薄纱,树巅偶有鸟儿站立,歪着头点来点去看着这一行人。

山径虽婉转倒也平整,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堰湖边,最后的一丝晚霞把水面折射得像一面镜子。

余生源看着湖面:“脱衣服!”

“啊?”

“脱!衣!服!听不懂啊?”

三位公子看了看对方的衣衫,又四处张望了一下。

“听懂了!”江安应了一声后,麻利的就开始动手。

萧良丰也紧跟其后。

余少游看了看两位,犹犹豫豫也只得动手开脱。

“站好了!动动拳脚!”余生源强忍住笑,看着面前光溜溜三个人。

“嘿!”

“哈!”

“嗬哈!”

“下水!”余生源喝道。

此时三人觉得下水比较好,脱光了比划拳脚实在太尴尬。

溜溜儿的一个接一个跳下了水,好在九月天的水下不算彻骨冰冷。

看他们下了水,余生源才拍着手大笑:“哈哈哈哈,三只猴子!”

水中冒出三个头来,看着击掌大笑的余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