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发现尹九虚正站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尹九虚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马褂,本来就俊朗的他,此时还多出了几分老成的味道。

“臭小子,一觉睡得挺香啊,现在才起。”尹九虚看着陆长青笑道。

陆长青看着尹九虚瘪了瘪嘴,轻笑了一声。

“我闲人一个,觉多,哪像您啊,钦天监的大人物,日理万机。”

“臭小子少跟我在这儿臭贫,进你店里说话。”

尹九虚伸手在陆长青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伸手指向身前的祖铺。

“成,客官您里面请啊。”陆长青甩了甩袖子,像是饭馆小二一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尹九虚看着陆长青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向着祖铺里走去。

刚一走进祖铺,尹九虚顿时愣在了原地。

“我说,臭小子你这开的是什么店啊?”尹九虚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脸的不敢相信。

“连个桌凳都没有,你还不如那街边算命的呢!”

“你当我想啊……”陆长青也有些无奈。

“从来奉天开始到现在,一天消停的时候都没有,我倒是想给这儿装扮一下。”

陆长青这话确实是实话,自从他拿到这个店子以后,大大小小各种事情一窝蜂的冲着他涌了过来。

能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就别提收拾铺子了。

听到陆长青这么说,尹九虚也没有多想,伸手划拉了一下地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看这人出身挺高,但这会儿一点架子也没有,这一点让陆长青对尹九虚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你不是有事儿找我说吗,现在说吧。”陆长青走到了尹九虚的面前,抬屁股坐了下去。

尹九虚闻言,没有张口,而是抬眼打量着面前的陆长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你……你瞅啥呢?”陆长青被看的有些发毛,不禁出口问道。

“没事儿,我就是想确认点东西。”

尹九虚被陆长青一问,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回到。

“说事儿,先不着急,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不能起卦,你难受不难受?”

陆长青闻言一惊,这尹九虚究竟知道多少东西,连自己不能起卦的事情都知道。

这事儿,连杨断都没看出来!

但很快陆长青便回过神来,既然尹九虚跟降龙婆有交情,那知道这些事情也属于正常。

“那难受啊,肯定难受!”陆长青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道。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我表妹那个臭丫头拜个天地?”尹九虚笑嘻嘻的凑过来道。

“只要跟她拜了天地,你就能起卦了,不是好事儿吗?”

这句话,彻底点通了陆长青。

这人不会是来给程九星说媒的吧!

“不行,说啥我都不愿意!”陆长青死命的摇着头,厉声拒绝到。

“我就是出家当和尚去,我也不跟你那表妹成亲,那可是要命的东西。”

“如果我说,她不想要你的命呢?”尹九虚依旧保持着笑脸道。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长青猛力的摆手道。

陆长青现在还记得当时在婚礼现场的情况。

程九星给他讲的故事他记得很清楚。

这姑娘别说给他当婆娘,就是想吃了他的能力,然后去报仇罢了。

还拜堂,拜完堂喜事马上变丧事!

“看来那臭丫头给你讲过那个故事了是吧。”尹九虚看着陆长青的反应,呵呵的笑着。

陆长青点了点头,随后打了一个激灵,就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尹九虚看着陆长青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降龙婆要让我帮你了,你这小脑袋,一根筋的厉害。”

“臭小子,你仔细想想,你婆婆会害你吗?”

陆长青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对啊!

尹九虚说的有道理,婆婆给程九星指路,不能是过来杀他的啊!

难道……这事情背后,另有隐情?

“臭小子,我跟你讲,这件事情里面,只有程璇玑一个人是王八蛋。”

“包括九星那个臭丫头在内,都是工具,都是程璇玑手里的工具。”

“你不知道,我不怪你,可那个臭丫头是好姑娘,他不应该被人误会。”

“更不应该被你误会!”

尹九虚说着,神色严肃了起来。

陆长青闻言,低下头闭上了嘴,看来这事情的背后,应该是有一盘很大的棋。

想了很久,陆长青缓缓抬起了头。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来头,你能给我讲讲吗?”

陆长青张嘴说着,心中有些打鼓。

降龙婆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了。

他现在不想放过一切知道真相的可能。

“行,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尹九虚看了陆长青一眼,笑道。

“那你给我听好了,这事情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尹九虚讲了起来,璇玑门和死门的故事又一次灌进了陆长青的脑袋里。

但是这次从开篇就换了个模样。

尹九虚说,程璇玑的原名不叫程璇玑,而是叫做程子实。

身份也不是什么璇玑门正统,不过是一个乡下逃难的难民。

一年,山下大饥荒,民不聊生。

家里没有存粮,兜里没有银子的人们,四处奔逃,寻找出路。

程子实的父母,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不过他们没有跑到别的城市,而是上了山。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程子实有个奶奶,一个七十岁的瞎老太太。

老太太动不了,程子实的父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一狠心一咬牙,放弃了去城市的机会,反而上山来讨吃食。

但这山上的路,远比他们想的凶险。

程子实的父亲带着自制的土枪上了山,不但没有打到野物,反而被一只野猪给拱死了。

母亲上山采蘑菇和野菜,倒是采到了,但也在山里迷了路,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骨头。

这下,家里只剩下了奶奶这个瞎老婆子和六岁的程子实,别说吃什么了,就连活下去都困难。

奶奶每天以泪洗面,哭醒了再睡,睡醒了就哭,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程子实反而很是冷静,因为他不想死。

不想死,就只有一个选择。

终于,在一天的深夜,程子实抄起了家里的杀猪刀,走向了奶奶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