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随着她的话说完，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中，她整个人开始变得虚无透明了起来。
一种奇怪的力量缓缓把我们全身都笼罩了进去。
“速度要快些……”
“我只能勉强屏蔽一会阴阳交界处的混沌气息，支撑不了太久。”
带上我们两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显然给她增加了极大的负荷，整张脸看上去没有丁点血色。
我和邱泽对视一眼。
当下不再多说半个字，快步跟上了朱砂的节奏。
三个人呈品字形不断前进。
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虽然阴阳错乱形成的混沌被排斥在外，可我的感觉却越来越奇怪。
“你为什么要回来……”
“快走……”
“远离……”
这三句话如同梦魇般紧紧在我耳边盘桓。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被什么诡异所缠上。
阴阳眼之内看不到任何东西！
“江浔没事吧？”
“怎么脸色比朱砂还难看？”
跟在我身边的邱泽，敏锐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
“我们得加快速度，感觉越来越不好了……”
我勉强摇了摇头。
那声音就像是紧箍咒，折磨得我脑瓜生疼。
“再坚持一下，我感觉到前面应该就是出口了。”
邱泽目光凝重的点点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我们想要的所有答案，就在不远处的前陵之中，说什么也得咬着牙坚持到底。
“注意！摒住呼吸！”
在最前面开道的朱砂忽然停下脚步，将我们拦了下来。
呼吸略微有些紊乱的说道，“你们听，前面是不是有流水的声音？”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努力让自己恢复了一些清明，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水声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是水的声音。”
“这地方怎么会有暗河？”
我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西北这片土地往前几百上千年，确实水草丰沃。
但特别是近代以来，曾经的不少大江大河都早已干涸。
就连曾经的奇景，八水绕长安都不复存在，沙漠戈壁化极为严重。
据说当地农村的水井甚至都打到了百米之下……
“不，那不是普通的河水。”
“水流速度更慢，却更重。”
朱砂轻轻摆头，身体渐渐恢复到凝实的状态，“在靠近的时候，尽可能摒住呼吸。”
缓流。
重水。
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让我顷刻倒吸口凉气。
“重水化银，辅之日月山河不朽……”
“黄泉，水银河。”
根本不用走上前，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句话不管是二叔或者宋老，都曾不约而同的给我提起过。
如今想来，这一切也绝非巧合。
“如果是水银成河，那连空气都会有毒。”
“我们现在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邱泽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只能愣在原地。
原本就很凝固的气氛，更加厚重了。
“不管是什么，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砂挥手，召唤出几十朵业火红莲。
将周围数十米都给照亮了起来，自己率先大步送走了出去。
当我们跟上之后，没走多远就在火光中看见一条璀璨的长河。
晶莹剔透的水面，蜿蜒崎岖。
平静的流淌着，时不时泛起一朵朵浪花。
“这，这还真是水银泻地？”
邱泽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
就算是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足足几十米宽的河面，一直延伸到视力所无法企及遥远的黑暗中。
“这不是水银泻地，这是模仿的无边黄泉。”
我站在一块石碑面前，看着上面的几个大字，默默念道，“不及黄泉，永无相见……”
这一刻，我甚至已经忘记，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可以催动如此厚重的水银？
如果这一切真如传说。
那么横在我们面前的便是奈何桥。
由此去，乃阴曹！
“小老板，你怎么说？”
良久之后，朱砂回过头看向我，“继续往前，还是退回去？”
似乎看穿了我心里的顾虑。
往前一步，生死两分。
“以前我只知道始皇帝以水银灌满陵墓，勾勒出山川河岳，诸天星辰。”
“却没想到在前陵能看到生死界域。”
耳边的呢喃依旧在回荡，而我却不再受其影响。
目光投向河岸对面。
那里不仅有一切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更重要的是土猛，它或许早已深入！
“两位，这次又麻烦你们了。”
“管他黄泉碧落，要是不闯上一遭，永远都会是别人的提线傀儡！”
眼光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清楚这里的水银为什么没有对我们造成影响，我只知道所谓的黄泉，此刻已经挡不住我继续前进的脚步。
“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要是怂了，那我才真看不起你。”
邱泽咧嘴一笑，大步站在了我身边，“年轻人要是没点锐气，那还能叫年轻人？”
朱砂在进入地宫之后，第一次展颜笑了出来。
“不错，这才是人家看上的小老板。”
“只不过这趟出去后，你可得给人家一个正式的名分了。”
说完之后，轻轻挥舞了几下玉臂。
随后一连串的业火红莲出现，顺着面前的小桥就一路延展了下去。
让整个昏暗的空间都逐渐明亮了起来。
我无奈苦笑。
都这时候了，她还惦记着守护灵的身份。
但是算起来，这也确实是我欠她的……
用力的点点头，这次换我率先走了出去，大步迈上了所谓的奈何桥。
只是我没看见，跟在最后面的朱砂回头望了一眼，嘴角挂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有点意思了，竟然能顺利穿过我的火墙。”
“是幽冥，还是官方的人呢？”
她嘴里小声的嘀咕着，我和邱泽根本就没听见。
当这座小桥彻底消失在我们身后的时候，便突兀的燃起了熊熊火焰。
最诡异的是，明明是木制的桥身，在火焰中却没有半点碳化的痕迹。
仿佛窜起了数米高的烈火，完全没有温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