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此处,张成便对着徐阶行礼道:“成多谢恩师教诲”。

找徐阶请教完后,张成便告辞回到客栈做准备。张成梳洗一番后,特意将今日从严嵩府上白赚来的那套价值不菲的锦袍换掉,换上一套已许久不穿的青布棉衣。对着铜镜看来,依旧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只是少了那么一份贵气,多了一份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

准备好一切后,张成便拿着拜帖,还真按徐阶的指导,任何礼物都未携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吏部尚书夏邦谟的府上。

不一会便走到一其上挂着橡木牌匾,其上写着“夏府”二字的宅子。这宅子看起来是朴素之极。

张成从外面看着这宅子暗自想道:“若是普通人在这繁华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一这样的大宅子算是有钱人,但是身为吏部尚书的夏邦谟才住这么小点院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与严嵩那占据一条胡同的豪宅相比较,这夏部堂简直是住在贫民窟。按理来说,他夏邦谟其吏部尚书号称天官,论地位并不比他严嵩内阁次辅逊色多少,甚至在其某些事上的权力还远超他严嵩。看来恩师所言不虚,夏部堂果然是如传说一般清正廉洁,刚正不阿”。

不由得张成便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吏部尚书夏邦谟充满了好感。便对着那门人说道:“在下荆州府张成,应夏部堂所邀,前来拜访,这是我的拜帖,还请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夏邦谟自己为人清正廉洁,其门人自然也随主子,并不像那严嵩门人都有七品官威。

只见那小哥客气的给张成行了个礼说道:“公子请稍后,小的这就前去向老爷通报”。

还不到半盏茶功夫,那门人便出来恭敬的对其说道:“公子请随小的入府,老爷在大厅等您”。

张成便跟着那门人踏进了这夏府,此院子就是一个简单的三进两出的四合院大小,看起来极为小,甚至于还不如张成与父亲现如今在荆州的府邸。

但其内布局却还较别致,进院后,左边有一小池子,里面数条鲜红的锦鲤欢快游动,右边则一片竹林,曲径通幽处,还有一个院子,大概是其后院。

通往正厅的路边上铺着整齐的青石板砖,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不到百步功夫便已至正厅大门,其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张成在那门人的引领下便入了正厅,只见那门人朝着一身着破旧青灰色长衫,须发花白的老者行礼道:“老爷,张会元已到”。

张成见状,赶忙朝着这个“平平无奇”的老者躬身行礼道:“学生张成见过部堂大人”。若不是看到那门人口呼老爷,张成还真没准将其认成夏府管家。

“哈哈哈,会元郎免礼”。夏邦谟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张成说道。

“谢部堂大人”。张成站直身子回道。

张成抬起头看去细细打量了下这个“神奇”的吏部尚书,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那一根根的银丝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身穿这一件破旧青灰色长衫,看起来就犹如一普通老者,与一般邻家大爷没什么两样。

看着其身为当朝冢宰,在家还能保持如此节俭,这让张成不由得对其更是越发的尊敬了。

期间两人相谈甚欢,老尚书邀请张成留下来用顿便饭,为此还特意让下人去集市上买了些鸡鸭鱼肉来加餐,这又更加让张成感动,钦佩其清正廉洁。

饭后,张成便告辞而去,老尚书还屈尊亲自将张成送到府门口。

其后几天,张成每日都陆续去拜访其他几位各部堂官,其中有热情非凡的硬要拉着张成留宿彻夜相谈的,也有不冷不热的连顿便饭也不给的,见状张成便识趣告辞而去。

期间,张成的便宜老爹张文明经历十来天赶路终于赶到了京城,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张成急吼吼的拉去提亲,于是父子二人便一同前往徐府提亲。

徐阶早已是将张成当作自己女婿了,所以与张文明一见,是相谈甚欢,不停的夸奖着:“张兄生了个好儿子”。简简单单的便将其二人的亲事定了下来。

这让张文明战战兢兢觉得是受宠若惊啊,遥想当年张文明面对一个县官都是心惊胆战的,更何况如今面对的徐阶乃是堂堂礼部堂官国朝三品大员呢。刚刚在去徐府的路上张文明内心还在不停打着鼓,心想着:“对方乃是堂堂礼部堂官,自己只是一个落魄秀才,地位悬殊太大。

双方很愉快的便将亲事已经定下,接下来的便不用张成本人来操心了,便是按流程走,三聘六礼的,最后拿着两人的生辰八字找了京城一家有名的瞎子算命,便选好了一良辰吉日,定下了婚期,嘉靖二十年四月初一。

一转眼时间便已到嘉靖二十年三月十五日,殿试之日。殿试又称为廷试,原先是在三月初一举行,后来由成化八年起,由三月初一改为三月十五。

殿试也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级别的考试,也是层层科举考试的最后一层,整个考试过程十分庄严,备受士林瞩目,在紫禁城中举行。

考试前一天,鸿胪寺的官员们便开始设置御座,黄案,考试桌椅,排定考生的座位,至于印制考卷,答题纸张便是教育部礼部来准备了。

天还未亮,前来应试的“准进士”们便早早的来到紫禁城宫门外等候着。一个个的顶着熊猫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动物园。显然皆是昨晚太过于兴奋以至于一夜未眠。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读书是为了什么?经过了童试,乡试,会试,这一层层惨无人道的考试后,不就是为了这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能身居庙堂之上吗?现在实现了,这一届辛丑科大明朝的四百多名精英们,齐齐站在了天子门前,只等天亮后完成这鲤鱼跃龙门蜕变的最后一步。

相较于之前的考试紧张与不安,这次考前的气氛却是兴奋,激动与开心。因为众所周知,殿试是不会再黜落考生了,也等于说现如今在场的诸位,只要自己不故意作死,当堂咒骂皇帝,或者交白卷,就算是考的再烂,也能混个三甲同进士出身,榜下即用,立马摇身一变成了大明的七品正处级县太爷了。

所以在场的诸位考试是欢声笑语,哪怕是三月的北京城天寒地冻,凌晨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依旧是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