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陈玄策把玩着手中的令旗，陷入了深思。
这传功长老周无量，可不是普通的长老。
当年，这人甚至和我师傅争夺过掌教大弟子之位。
此人绝非简单之辈。
他犯得着对我这么热情吗？
陈玄策想不通，直接就问了出来，道：“酒楼掌柜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周长老你，却是宗门的传功长老，位高权重。长老为了区区一个掌柜，跑来青冥峰，赔礼道歉，这不太合适吧？”
周无量不动声色，道：“本长老姓周，终归是那酒楼掌柜的亲戚。”
陈玄策补充道：“是远亲！”
周无量微笑点头。
陈玄策有些不耐烦了，道：“长老你就别遮遮掩掩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找我，到底为了啥？”
周无量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和你结个善缘。”
陈玄策不信道：“你要再遮遮掩掩不肯说，那我就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不怀好意……”
周无量皱起了眉头，道：“本长老真没什么恶意。”
哼。
陈玄策将令旗摆在一旁，道：“那就先把事情说清楚。”
周无量只得说道：“本长老和你那师傅，打了个赌。按照赌约，本长老要亲自掌炉，亲手给你炼制一件趁手的法宝，不管想要一柄飞剑也好，想要刀枪剑戟也罢，都由你的心意，本长老必会尽心尽力替你去炼制……”
陈玄策听明白了。
原来，这人是打赌打输了，这才不得不来青冥峰走一趟。
不过。
愿赌服输固然不错。
但也犯不着跑来送礼啊。
陈玄策还是有点怀疑对方真正的目的，道：“我和周长老，无亲无故，周长老如果只是为了给我炼制法宝，直接跟我说法宝之事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送我令旗？”
周无量道：“本长老早就说了，送你令旗，是为了赔礼道歉。”
呵呵。
陈玄策笑道：“那是远亲，跟你没啥关系。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傻，不好骗。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周无量眼神乍变。
本长老小看这小子了。
这出口成章，还能说出“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样的话语，不像是个没读过书的山野乡民啊。
如此看来……
这小子并非没什么文化，只不过，他这人本性不正，正如司徒长老所言，这小子是个下作之辈，哪怕书读的再多，依旧是禀性难移……
不好对付啊。
周无量只得说道：“实不相瞒，本长老心中还有一事……我原本想着，要等本长老和你多见几次面，熟悉了以后再说，如今，你既然寻根究底的问出来了，本长老也就不得不说……”
周无量似是有些无奈。
今天这场见面，和周无量原本的计划，有些不一样。
堂堂传功长老，来登门谢罪，赔礼道歉，做弟子的本该感激涕零才对。
可陈玄策却不吃这一套。
精明得很。
很不好对付。
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周无量目光深沉，梗着脖子不想多说，却不得不说。
流氓不可怕。
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小子……
很讨人厌啊！
周无量抿着嘴，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道：“昨夜，我凌霄仙宗，春风席卷，一夜之间，群山戴翠，草木皆春啊。”
陈玄策随口敷衍道：“是啊，这事我也发现了，也觉得很奇怪呢。现在这个季节，明明距离春天还很遥远，怎么突然间春天就来了呢。”
周无量道：“此事，你难道不知？”
陈玄策摇摇头。
周无量道：“此事，与你关系匪浅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陈玄策一开口就是否认三连，随即愕然说道：“我可什么事都没干啊。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别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周无量也不纠缠着往下问，只说道：“昨日那的春风，源于石护法斩出的一道剑气。剑诀名为‘万物生’，以石护法所言，她是在你这里，学了剑道，才悟出了那春风一剑……”
陈玄策这会儿明白了。
他记得很清楚，前些日子，商洛薇在山野里练剑之后，进入了顿悟状态，随即就有一群洛神殿的舔狗跑出来搞事情，最终引来了师傅李清虚，以及司徒大美人和那石头剑人护法。
当时，除了师傅以外，司徒大美人和石头人护法，都因此而顿悟。
不过。
陈玄策也只记得司徒长老和石护法都顿悟了，却不知道二人到底吨悟出了什么东西。
现在听周无量那么一说，陈玄策才知道，石护法悟出了一道名为“万物生”的剑诀。
“哦，原来如此。”
陈玄策点点头，赞叹道：“石护法天赋卓绝，那‘万物生’剑诀，竟然这么厉害，连季节都能改变，真是太神奇了。”
神奇？
有什么好觉得神奇的？
若是旁人说这话，倒也何事，可石护法那一剑，分明就是从你这里学取而来，再怎么神奇，那也是你的剑道啊。
这么自己夸自己，自吹自擂，真的合适吗？
这小子的脸皮，厚的很呐！
周无量心念如潮，神色肃然，道：“本长老来青冥峰，本就是为了那一剑而来。”
陈玄策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这么殷勤，一进青冥大殿就给我赔礼道歉，送我法宝令旗，还直接把赌约说了出来，还说什么会尽心尽力给我炼制法宝。
果然是另有目的。
陈玄策心中嘀嘀咕咕，脸上却没表现出半分，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莫非，周长老来我青冥峰，就是为了剑道？”
周无量道：“然！”
陈玄策笑问道：“想学啊？”
周无量点点头，道：“那剑道虽然是青冥峰的不传之秘，非青冥峰之人，不可修行。不过，本长老若是做了青冥峰的客卿，也就成了青冥峰之人。诸如那司徒长老，如今已是青冥峰客卿……”
“不行。”陈玄策不等周无量说完，直接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周无量问道：“为何？”
呵！
陈玄策淡然一笑，道：“难道周长老以为，我青冥峰的客卿，只要是想做，就能做的吗？”
周无量问道：“本长老若要来青冥峰做客卿，可有什么要求和条件？”
陈玄策摇头道：“没什么要求，全看我高兴不高兴。今天，周长老你不请自来，突然就出现了，吓我一大跳，还假装只是来赔礼道歉，不肯直接说出真正的目的。你这么做事，遮遮掩掩的……抱歉，我不喜欢你这种办事的风格。”
周无量闭口不言，眼神却是一沉，轻甩拂尘，转身离去，连一句“告辞”都不说。
陈玄策神色深沉。
他知道。
这仇，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