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兄做得到吗?

到底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还是志当存高远?

商洛薇默默打量着陈玄策,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陈师兄的时候,陈师兄虽然口无遮拦,很无耻的问了“沐浴”之事,非常的可恶,令人心中生厌,但不论如何,陈师兄归根到底是在行侠仗义。

金无足色,人无完人。

陈师兄固然很无礼,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坏人绝对说不出刚刚那一番话语。

尤其是陈师兄那一句“虽千万人吾往矣”……

此言有万丈豪情。

何其刚毅!

何其勇烈!

商洛薇皱眉深思,心中对陈玄策的态度渐渐有了一些改变。

正因如此。

商洛薇并没有刻意搞事情去诋毁陈玄策,更没有诬陷陈玄策说谎,只是实话实说。

“你先回去。”

司徒静摆了摆手,眼神也平静了不少。

“弟子告退。”

商洛薇拱手而去,临走之前,她看向陈玄策的眼神,虽然依旧带着几分厌恶的神情,却早已不再向最开始那样愤恨。

雅间当中,只剩陈玄策和司徒静二人。

“你骚扰师妹修行,还胡言乱语调戏师妹,按照门规,理当重罚。”

“本长老念在你并无恶意,一心只为振兴青冥峰往日的荣光,故而对你从轻处罚,罚你去思过峰,面壁思过半个月,期间不得离开思过峰半步……”

司徒静将处罚之事说了一说,语气一顿,又道:“今日之事,本长老会详细的禀告宗主。你若有不服,可以先和本长老一同前往凌霄峰,在你师傅面前伸冤,甚至告本长老的状。”

伸冤?

陈玄策心中浮现出李清虚手拿戒尺的样子,担心挨揍,赶紧摇头道:“不必不必。”

司徒静不再多言,衣袖一甩,朝窗外放出一道传讯剑光。

陈玄策则在暗暗嘀咕。

去思过峰面壁思过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如果那商洛薇栽赃陷害我,诬陷我对她见色起意,非礼她,要对她霸王硬上弓,只怕我今天的结局会很凄惨……

呵!

不就是去做半个月的宅男吗?

又不是没宅过。

陈玄策这么一想,心中就轻松起来。

很快。

白鹤小月看到剑光,飞驰而来,悬停在雅间窗外。

司徒静看了看窗外大街上那些聚集着不肯走的宗门弟子,冷然吩咐道:“带着你们青冥峰的首座陈玄策,去思过峰,面壁思过!”

街中弟子听到这话,山呼海啸的欢呼起来。

小月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轻轻点头。

司徒静御风飞走,杳如黄鹤,待到飞至半空,御风变为御剑,显出百丈剑光,朝远空闪烁飞射而去。

陈玄策站在窗户边沿,纵身一跳,落到小月背上,正要骑鹤飞向思过峰,耳朵里却听到了街中弟子们大肆叫嚣、冷嘲热讽的声音。

“且慢。”

陈玄策拍了拍小月的后背,让小月悬停在空中,再低头往下方的街道看去。

街中黑压压一大片,不知有几百几千人,一个个愤怒得很,指着白鹤大喊大叫,越骂越难听,言辞一句比一句毒辣,简直不堪入耳。

有人甚至说,要和陈玄策去奕剑台决斗,要把他的屎都打出来。

陈玄策听得勃然大怒。

“叫什么叫!”

“谁在叫嚣着要和我去奕剑台打一场,说要狠狠的教训我的,可敢报上名字?”

“王双开!给老子把这些人的名字,全都记住,半个月后,老子回来,再一一找他们算账!”

“老子还会回来的!”

陈玄策放了几句狠话,骑着白鹤,飞向思过峰。

扑腾。

小月羽翅一扇,高高飞起。

飞得高则看得远。

陈玄策坐在白鹤背上,俯视杂役峰,山城里的景象尽收眼底,阳光把城中的街道和建筑,照得更是古色古香,仿如陈玄策记忆中那一副清明上河图。

杂役峰大殿那琉璃瓦屋顶,被阳光照得光彩夺目,非常显眼。

陈玄策只是扫视一眼,就看见有一个身材高挑之人,孤身站在杂役峰大殿的屋顶之上,正在抬头仰视天空。

陈玄策一眼就看出了那人的身份。

赵舞阳!

这狗东西站在屋顶干什么?

难道今天的事情,和这个狗东西有关?

极有可能!

狗东西表面上彬彬有礼,人模狗样,实则一肚子坏水,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呸!

陈玄策一肚子火。

不多时。

小月飞至思过峰,停在一座广场里,只等陈玄策翻身落地,小月就把双翅拱在身前,做了一个拱手行礼的动作,小声说道:“杂役峰首座鲁红裳,也被罚在思过峰里面壁……”

“鲁红裳?”

陈玄策冷然一笑,道:“难道那老女人敢在思过峰里,对我动手?难道她就不怕司徒静直接弄死她?”

小月听了这话,稍稍安心,又将一些注意事项,叮嘱了几句,这才腾空飞走。

陈玄策环视四周,观察情况。

广场附近空空荡荡,一个人都见不到,唯有一条青石小路,从广场尽头延伸至山林深处。

根据小月的说法,沿着青石路一直走下去,就会走到一座悬崖峭壁之前,峭壁名为“长空峭壁”。

来到思过峰受罚之人,都得去长空峭壁之下,静坐思过。

凌霄仙宗戒律森严,处置弟子的刑罚有很多种,面壁思过,则是其中最轻松的处罚方式。

…………

陈玄策缓步走在青石道路上,往长空峭壁而去,走了四五里山路,就来到了一座高达数百丈的巨大石壁之前,抬头一看,石壁上刻着的“长空”二字,清晰入眼。

山野清幽。

石壁下早有一人,正在盘膝坐着。

鲁红裳?

陈玄策定神一看,发现果然是那个被罚来思过的杂役峰首座,不禁冷笑起来。

呵!

可恶的老女人!

当初你在我面前冷嘲热讽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

你也有今天!

陈玄策心中得意,表面上却假装叹气,唏嘘道:“未曾想到,我陈玄策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要和你这老女人,在同一处石壁下面,孤男寡女,朝夕相处,真是可悲啊……”

鲁红裳转身回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过。

鲁红裳却似乎心有顾虑,只是冷冷的盯了陈玄策一眼,却没有开口反唇相讥。

陈玄策见鲁红裳不言不语,更加笃定这女人不敢动手,的说道:“你这样的老女人,鹤发鸡皮,年老色衰,本该孤苦伶仃……可如今,你竟然有机会和我这种风华正茂的小伙子,朝朝暮暮的在一起,你心里头是不是高兴极了,是不是正在偷笑?”

鲁红裳终于按耐不住,勃然大怒道:“住口!”

陈玄策走上前去,继续挑衅起来。

“你是不是很气,是不是肺都要气炸了,是不是很想一剑砍死我?”

“你砍死我以后,凌霄仙宗掌教大弟子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你那外甥赵舞阳,不就有机会做掌教大弟子了吗?”

“来啊!来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