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铁血厮杀,这短短九年,一个受尽欺凌的少年,蜕变成王。

多少热血抛洒,多少忠魂埋骨。

徐逸流过血,流过汗,却不曾在外人眼前,落过泪。

但这一刻,秦凤瑶以自己的心衰来告诉他,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都是错的!

满身的尘埃,满心的疲惫。

“徐逸……”

白衣走到徐逸身旁,蹲了下来,显得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这个曾在身上遍布二百三十五处伤口,硬生生在鬼门关转悠一圈的男人,在睡梦里都还勾着笑意。

现在,怎么就哭了呢?

“白衣,抱我。”徐逸道。

白衣越发慌乱起来。

“不然我抱你。”

下意识,她想跑。

可对上那双疲惫不堪的双眸,白衣心头铺满柔软。

她抿了抿嘴,伸手轻轻环抱徐逸。

保不住肩,只能环着腰。

软玉临身,幽香袭来。

徐逸看着徐云曜的虚影,平静道:“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

从母亲生徐灵时难产而去,从徐云曜严厉的教育,从徐逸被富少们欺凌,从徐灵娇小柔弱的身躯替他遮挡风雨。

从十六岁的叛逆少年因父亲要二婚,离家出走。

从吞下一颗丹药,徐逸蜕变徐牧天。

从金戈铁马,生死血战。

从班师回朝,巴山封王。

徐逸说得平静。

白衣听得心潮不定。

这短短的九年。

这波澜壮阔的人生。

这霸道且霸气,又谦逊温和的男人。

他铁骨铮铮过,也心怀柔情。

他在红尘俗世里打着滚,他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时间流逝,一轮朝阳初升,默默的悬挂在天边,冷漠看着天下众生。

阴冷潮湿,且光线昏暗的乾西殿里,却弥漫着淡淡的温情。

徐逸睡着了。

前所未有的安心。

白衣枕着徐逸的肩,嘴角有一抹笑意。

哐当。

咔嚓。

哗啦啦……

铁链响动。

徐逸和白衣同时睁开眼眸,彼此对视,无言无语。

“狗东西,吃饭了,啧啧啧,当年的秦妃娘娘,每天跟狗一样偷生,都疯疯傻傻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死,老子天天在这守着你,一毛钱油水都捞不着,晦气……狗东西,吃饭听到没?要老子抽你吗?”

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脸白无须,眼眸里满是戏谑和鄙夷。

啪嗒。

当他打开灯,一眼看到了徐逸和白衣,不由大惊:“你们是……呃……”

男人话没说完,一道枪影已经洞穿了他的喉咙。

哐当……

手里的铁碗落地,散发着馊味的饭菜洒得到处都是。

“秦凤瑶与我父亲真心相爱,算是我二娘,他侮辱秦凤瑶,该杀。”徐逸道。

白衣点头:“不用解释。”

对视一笑,二人的距离仿佛拉近了很多。

“接下来怎么做?”白衣问。

徐逸看向早已冰冷的秦凤瑶,道:“一把火烧了,往事随风。”

“好。”

当二人走出乾西殿,熊熊烈火燃烧,便烧掉了九年的凄凉和痛苦。

“着火了!”

当大火将乾西殿整个吞噬其中,浓烟滚滚,惊骇的呼喊才从各个方向响彻。

很多宫内的杂役和守卫连忙进行灭火。

而此时,徐逸和白衣却堂而皇之的,来到了国主寝宫。

“南王?”游牧见到徐逸,不由愕然。

他以为徐逸会找过秦凤瑶之后,会直接离去。

“本王原本不想帮你,但现在,给你个机会,秦凤瑶怎么疯的?”

“不知道,她被抓回祈愿时,就已经疯了。”

徐逸眼中有煞气浮现:“一会,我去找曹鼎天,你若能跑就跑。”

“不可!”

游牧急道:“曹鼎天麾下宗师还有十几,皇宫里就安排的战神级就有两个,而且还有特殊铠甲组建的精锐铁战军,南王不能冒险!”

徐逸却不理会,大步离开:“本王做事,何须别人来说?你愿走就走,不愿走,就留下继续当傀儡。”

二人渐行渐远。

游牧小脸上五官揪成一团,思索良久,咬牙道:“就赌上一把!即便败了,曹鼎天也不会杀我!”

皇宫内,虽然都是曹鼎天的人在把持。

但祈愿皇族掌控祈愿多年,哪能没有一些死忠的麾下?

游牧才十二岁,却也有胆量搏上一次。

另一边,徐逸和白衣并肩而行,从国主寝宫,横穿御花园。

出了御花园之后,守卫森严。

“牧天枪,战八方!”

“啊!”

凄厉惨叫响彻,枪影重重。

血腥味便开始弥漫。

白衣秀眉微皱,却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徐逸需要发泄。

“哪来的鼠辈?”

“胆大包天!”

“死!”

铁战军袭来。

徐逸一人一枪顶在前方,每一步,都踩着鲜血。

“红莲枪法!”

一朵红莲绽放,五百多铁战军士兵,瞬间丧命。

“铛铛铛!”

急促的钟声响彻。

无数大军匆匆而至。

坤宁门前,铁甲层层叠叠,无数兵刃闪烁的寒芒,连成一片。

一个骑在马上的铁甲虚影,从众人头顶上浮现出来。

战阵之灵!

“万剑齐发!放!”

无数箭矢如雨一般落下。

“风雷火轮!”

徐逸最强防御枪法施展,泼天大雨一般的箭矢,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白衣在后方看得眼中异彩涟涟。

她实力很强,而且凝聚了剑意。

但实际上,她不会什么剑法招式。

意味着,她没有武将技。

但同时,她就有了学谋士策的资格。

“杀!”

马嘶人啸,战阵之灵战马前提扬起,重重踏下,同时,那马背上的铠甲身影,长刀劈砍。

徐逸神色冷漠,牧天枪高举,主动冲了上去。

“怒龙!”

“昂!”

一条金色五爪神龙,以牧天枪为本体,扶摇而上。

轰隆!

巨响震颤,无数人喷血。

这数千人凝聚起来的战阵之灵,被徐逸一人硬生生破开!

“腾云!”

“诛灵!”

“金戈!”

三招连出,血雨纷飞。

徐逸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酣畅淋漓。

嗖嗖!

两道身影来临,挟带着恐怖的威压。

“威武!威武!威武!”

被徐逸杀破了胆的铁战军士兵,仿佛见到了希望,兴奋大吼。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两个战神级强者,一五品,一六品!

“徐牧天!”

又是一群人赶来,为首之人,正是曹鼎天。

他失声大吼,又惊又怒。

徐牧天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而且出现在燕京,出现在祈愿皇宫!

“曹太傅,好久不见。”

徐逸持枪而立,黑衣飒飒,当真如那天下无敌的战神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既然苟活,不回你的天龙南疆,还敢来我祈愿皇宫!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你怎么想的?”曹鼎天怒极而笑,杀意沸腾。

徐逸一人一枪,站在坤宁门前,一如当年站在苍茫的皇城大门。

他深邃的眸子里,不起波澜,声音平缓:“上次没死成,本王想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