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林玉茹独自一人漫步在青山市的道路上,与之前一般,尽管带着口罩,高挑靓丽的身影很容易吸引了大量路过的观众。

不过自从宋宁离开后,青山的温度就调转直下,才十月出头,就反常的刮起了寒风,冻得好奇注目过来的行人们,向手心哈了口暖气,便转头急冲冲的向着家奔去。

很快,整条街上便就连偷偷打量美女的男人都不剩下几个。偶尔驶过一辆汽车,三两行人,清冷的让人像是来到了冬天,

细碎的雨丝笼罩着这座五线开外的小城市,林玉茹脸冻得微微发白,她踢着高筒靴,抬头看向了天空,

此刻灰蒙蒙的天空只能遥遥看得见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再向下看:一座孤孤单单的候车亭,破烂的松木长椅上画着一个头大大的可爱小人。

林玉茹好奇的凑过去一看,上面还有用中性笔写上的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杨明一辈子都爱余詹詹。

呸,没有公德心!

林玉茹偷偷在内心谴责了一句这个叫杨明的人,然后在这行字旁边找了个位置,放下了手中的碎花伞,两只手搭在一起,双腿离地自然的摇摆着。

这是林玉茹第二趟来到这座并不知名的城市,眼前的景象确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这座她曾经根本没想过会到来的城市。

第一次来,她的内心除了焦急,慌乱,唯一剩下的就是对这座小城市的嫌弃。

这是与成熟现代化的京都完全不同的体验。

拥挤得火车、低低矮矮的房子、一口听不懂的土话的酒店前台大妈……就连脏乱得不行公交车,都塞得满满当当,售票员还在吆喝着还有座位,还有座位。

老实说,林玉茹根本不想待在这座城市,如果不是咬着牙倔强得想找到那个写歌的神秘人,她巴不得早点回到发达的京都去。

可是兜兜转转的一系列事情,仿佛梦幻一样出现在林玉茹的面前。

就像是那个萦绕在脑海中消失不见的男人一样,这座城市不知不觉已经印入了她的脑海里。

即使是满满当当从她面前摇晃而过的大巴,看着掌着方向盘的司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时,她竟然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会连带喜欢他身边的一切。

此时独自一人乐呵呵守在寒风中的林玉茹就在想,如果不是那个人如此突兀的从天而降,特别像那个踏着七彩祥云的意中人,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忘怀。

就像是在挂断电话的一刻,林玉茹的内心便心绞般的痛起来。

她真的很想告诉宋宁,其实她来青山没有事、没有出差,也不想让宋宁请她吃饭……她就是想再见宋宁一面而已。

但宋宁的沉默,让她彻底的变得忐忑不安。

她不敢告诉宋宁,因为害怕根本从宋宁口中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或者从她心底里早已经知道了答案,从那次在青山市的宴席上宋宁牵着那个散发光芒的女孩时的笑容后,她便已经无数劝说自己要忘记这一切了。

她只是宋宁人生的过路人,只是漫不经心的回忆。

说老实话,林玉茹搞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满打满算也只是个一夜情而已,她已经打算好了两人就这样潇潇洒洒,忘记过去。

可当她捧着吉他,当着公司员工的众人认认真真的弹奏着那首《泡沫》时,她就感觉自己的泪水就快要如同崩塌一般的从眼眶涌了下来。

她推开了涌过来关切的员工们,头都不回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紧接着就是大滴大滴落下的泪水。

这时候,林玉茹才发现:她忘不掉,她忘不掉那个人!

所以没有任何理由和准备,她便踏上了前往青山市的道路,坐上了那趟让她百般嫌弃的火车。

火车上并不挤,坐在她对面的车座上有一对夫妻,他们的小女儿额头上贴着一颗小红星贴纸,一路上总是露出一对小虎牙,瞪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她搞不懂为何对面的姐姐看着窗外,看着看着就流下了泪水?

难道说爸爸妈妈说得对,窗户外面真的有大老虎?越想越怕的小姑娘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刹那间就猫在了妈妈的怀里……

坐在位置上的林玉茹偷偷抹了一把泪痕,一看对面的夫妻都没发现自己在哭,也笑着对小姑娘哼了一首歌。

是宋宁曾经唱过的《平凡之路》,对面的小女孩歪着头,认认真真的听着林玉茹的歌声,正要说话时,却发现眼前奇奇怪怪的姐姐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到林玉茹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两个红通通的苹果,以及一颗牢牢贴在自己手上的小红星……

不知何时,陷入回忆的林玉茹已经脸上已经多出了两条泪痕。

她匆忙的想打开自己的包,给擦一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尽管周围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夜色也黑了下去,林玉茹也绝不愿意让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别人所知道。

可惜吹多了夜风,林玉茹的双手已经变得僵硬。昂贵的手提包上的拉链滑溜溜的,林玉茹拉了几趟也没有拉开来。

越拉越烦躁的她,索性一用力,精致的手提包已经从僵硬冰冷的手滑落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林玉茹呆住了,她看着栽到泥土里的手提包,内心的酸涩委屈不知为何涌上了心头。

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从小到大,不管在哪,她都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哭的一面。

因为这个世界很冷漠,只有自己坚强才能强大得无可战胜!

林玉茹咬着嘴唇,倔强的看着地方的手提包。

尽管那并不是他最喜欢的手提包,尽管她像这样的包还有十几个,尽管包掉到地方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这一刻,林玉茹还是感觉自己委屈得不行。

很快,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了身上,冰冷的从裙子上印成一朵花。

紧接着,林玉茹已经捂住了脸,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玉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她有点儿慌乱的强行止住哭泣,抬起了红通通的眼睛。

一个包已经被擦干净,曾经住过酒店的那位前台大妈正咧着慈祥的笑容,粗糙的右手上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