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这句话在众人看来,无疑是在蔑视他们的智商,毕竟他的鼎鼎大名,以及生平事迹,还有婚后糗事在场之人都知晓。

因此徐铭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农民捡到一块废铁,突然一天有个人告诉他,这废铁乃是名剑巨阙,无价之宝,万金难求般。

农民岂会信这番近乎天方夜谭般,毫无根据的言论?!

众人岂会信他这近乎信口开河般,没有逻辑的话语?!

在他们眼中,徐铭这是彻底拿他们当傻子!在场吴家之人对这番话,皆是嗤之以鼻,至于徐铭自封的所谓最会酿酒之人的称号,更是充满不屑!

这是作为酿酒世家弟子的底气,在其他方面他们可能还不敢轻易小觑他人,但是在酿酒方面他们却有足够的实力,以及十足的自信。

更何况徐铭本就是废物之名远扬的纨绔,且不说他会不会酿酒,就算他会酿酒,众人同样不认为一个半路出家之人,有资格与数百年传承世家相比。

“老……老夫……”吴岳林更是神色惊骇地望着徐铭,他心头都暗自佩服起徐铭的厚脸皮,在数百年酿酒传承世家,当着家主以及数十位酿酒高手,说自己乃是天下最会酿酒之人,这得多不要脸?!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吴岳林憋了半天,终于是吼出了这句话来,这是他的心声,同样也是在场一众吴家人的心声。

这个世界上令人尴尬的事情有很多,其中班门弄斧绝对算最尴尬的事之一,但是徐铭这比班门弄斧更夸张,他的这番话语,相当于是拆了班门还说鲁班不配!

刘安此刻也坐在地板上,下意识往徐铭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而后抬起手捂住了他的脸,仿佛是在告诉众人“我不认识徐铭,你们不要看我一般。”

他也觉得徐铭之言太过狂妄,也太过不要脸,竟然说其乃是最会酿酒之人,放眼整个大唐,酿酒世家虽然众多,酿酒高手也有不少,但是却从未有谁敢放言为第一,徐铭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就连他也对徐铭的话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羞耻,尤其是当他发现徐铭说着话时那骄傲的模样,以及说完后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到仿佛理所当然般的反应后,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并非厚颜无耻,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天下多少青年才俊,岂是你一个人就能了解完全的?而我徐铭便是其中之一,在酿酒方面完全是天下数一数二之人!”

徐铭昂首挺胸,神色傲然,语气同样张狂地说道,俨然一副天下都知其名号的酿酒宗师气质!

众人闻言,先是表情凝滞了数秒,紧跟着便是一阵哄闹与喧嚣。

“你还数一数二?那我是不是数都不用数了,直接最强!”

“依我之见,你并非酿酒王者,而是嘴强王者,毕竟说谎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境界,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你是想笑死我吗?就你,玩玩青楼女子还行,酿酒这种需要智商与经验的游戏,岂是你这无脑之辈可以玩懂的?”

…………

徐铭早已习惯了这种嘲笑,毕竟他的肉身原主人的确不是个东西,偏偏名声极大,搞得他走到那里都会被人轻视,不管是做什么都会被人嘲笑,这一点他也十分无奈!

“你们不信可以,但我必须说明一点!”徐铭清了清嗓子,全然不顾众人嘲讽依旧表情严肃,语气淡定道。

众人闻言,还以为徐铭是要对他的谎言找个合理的借口,于是纷纷停下嘲讽之声,与此同时也收起了刀剑,都在等着徐铭的下文,都想看看他怎么圆这个谎。

就连吴岳林与刘安都不例外,二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徐铭身上,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部人都在等着徐铭开口。

徐铭见众人不再言语,便开口继续说道:“你们不信我是最会酿酒之人可以,但是我曾获得过无上酿酒法,其酿酒方法与而今一切酿酒法全然不同,可以酿制酒香满园,一杯便倒的酒水,因此你们不能怀疑我的实力!”

吴岳林闻言眉头微皱,倒不是被徐铭的话语唬住了,而是被徐铭的不要脸功夫折服了,甚至有点受不了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本以为你会为今天之事道歉,却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化,还敢在我这酿酒几十年的人面前声称为最会酿酒之人,还编造什么无上酿酒法,这世上哪有酒香满园,一杯便倒的酒水?”

作为一个职业酿酒之人,吴岳林虽然对徐铭的行为不耻,但是他更反感徐铭胡乱编造酒水,他见过的酒不知凡几,酿过的酒不知何数,但是却从未见过什么酒香满园,一杯便倒的酒,哪怕是他们吴家号称醇香四溢,辛烈无比的酒,也不能做到一杯倒。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不要用你狭隘的世界观来评判我,这酿酒一道,我还真可以做你师傅!”

徐铭抬眼直视吴岳林,大有一副丝毫也不将其,酿酒世家家主的名号,放在眼里的样子。

“大胆,狂傲之徒,你可知我们家主酿出过御酒?”

“就是,当初先皇都对我们家主酿造的酒赞口不绝,你一个黄口小儿知道个什么?!”

“来我吴家,折损我吴家威严就算了,此刻竟然还敢侮辱我们家主,你是在逼我们动手吗?”

…………

在众人看来,徐铭这句话不仅仅是在羞辱家主,更实在羞辱他们,吴家家主乃是在场吴家之人的爷爷辈,现在徐铭敢说做其师傅,也就是比众人还要大一辈,这是想做他们老祖宗啊!

甚至在徐铭身边,至始至终都没开口的刘安,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他也用请求的语气朝徐铭道:“姐夫,求你别说我,看来我们都是大唐人的份上,算了吧,我们回去,粮食的事可以再想办法!”

徐铭却并未理会刘安的话语,而是依旧双眼凝望着吴岳林的眼眸,一言不发。

吴岳林也望着徐铭的双目,四目相对下,他突然发现徐铭眼中没有半点浮躁之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显得很有底气,这完全不似说谎之人的眼神!

作为一个老江湖,吴岳林自然知晓察言观色的重要性,并且他也察言观色了几十年,因此也无比清楚一个人只要是在说谎,不管这个人对情绪控制多么厉害,眼神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丝情绪反应。

但是徐铭眼中却没有,徐铭的眼神就像是一个说实话的人,问心无愧的眼神般。

为了验证这一点,吴岳林继续注视着徐铭的双眼,嘴里则问道:“你说你有无上酿酒法可是真的?”

徐铭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不仅酿出的酒远超大唐全部名酒,甚至你们吴家的酒都远远不及此法酿造之酒。”

在徐铭说完后,吴岳林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发现徐铭在说这话时,眼神同样未曾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这不符合常理!

莫非他真有这种酿酒法?

吴岳林心里陡然升出一个令他都不信的想法,那便是徐铭所言乃是真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大唐的酿酒技法虽然数不胜数,但原理上都是相同的,甚至某些步骤都是一样的,包括他们吴家也是如此,至于酒的口感,那只是细节问题,但酿造过程基本与别家没有两样。

因此,吴岳林并不信徐铭的话,但是他又有些怀疑徐铭没有说谎。

他不信徐铭的话来自于他丰厚的酿酒经验,而他怀疑徐铭没有说谎,也是来自他长久的处世经验,因为二者都是经验,所以此刻他的心里异常矛盾。

就在吴岳林陷入自我纠结中时,在场的吴家之人有人大喊道:“家主,我看不如将他轰出去,我们吴家商务繁忙,根本没时间跟他在这里耗下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响应,毕竟他们都是手里有事的,此刻是因为徐铭蔑视吴家,侮辱家主,众人对其行为举止愤恨才聚集起来的,并非闲的没事看热闹。

但是吴岳林闻听此言却犹豫了起来,因为他还有顾虑,只是这顾虑并不是要不要把徐铭轰走,而是徐铭究竟有没有酿酒法。

如果徐铭真有,并且酿酒效果还如同其所言那般,恐怕整个大唐的酿酒历史都会为其改变,而吴家若是得到了此法,必定一飞冲天!

但如果徐铭没有,那么此刻将其轰出吴家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未曾伤他一分一毫,刘徐两家自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怎么?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徐铭见吴岳林犹豫的神情,当即便明白了其心头所想,同时他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吴岳林的反应,正是他想要的。

或者说,他从进吴家开始的一切言行举止,为的就是吴岳林这个反应,这个犹豫至极的反应。

如果他不嚣张,他不口出狂言,恐怕吴岳林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要想得到粮食,他就必须要让吴岳林上心,最简单的就是让其愤怒。

“倒不是怀疑,不知道你可否展示一下你的无上酿酒法?”吴岳林望着徐铭语气平淡,神情思索地问道。

此话一落,气氛一时间愕然不已。

众人眼角抽了抽,均是露出万分不解的表情。

家主竟然......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