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僻居然又要赏赐于他,徐铭心里对此其实是极为拒绝的,毕竟刘僻乃是将要造反被斩之人,而徐铭并不想被其牵连。

一但答应赏赐,就代表他与刘僻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而且这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数月后刘僻造反失败,房中这群唯利是图的医者,恐怕第一个就会向朝廷举报他。

而他将要面对的必然是来自唐庭的无尽追杀,就算他来自徐家,就算他父亲是一品,母亲是先皇女儿,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思虑至此,徐铭也猛然惊醒,他已经来到大唐有段日子了,眼看距离刘僻造反的时期越来越近,而他的逃亡之路还没有确定,逃亡的资金也没有着落,若是再不早做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算他想走,估计都走不掉了!

刘僻见徐铭表情略有凝重,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还以为徐铭是在为张家老祖之事担忧,于是他便清了清嗓子,语气疑问地开口问道:“贤婿为何露出如此愁容?莫非是我老泰山的病,还有其他严重的问题?”

徐铭的思绪被刘僻的话语拉了回来,回过神的他,立马压制住心头的忧虑,脸上挂着笑容朝刘僻拱手回答道:“您不必担忧,小婿只是在想关于医术的事,与您老泰山并无关联。”

刘僻闻言,这才算是彻底安下心来,只要张家老祖没事就好!

他原本都做好了直面张家老祖无人可治,直接死亡的准备,但是谁知徐铭竟然将其救醒,解决了困扰历代无数名医的疾病,这让他极为吃惊,同时也很欣慰。

因为徐铭这次不仅救活了张家老祖,让张家欠了刘府一个天大的人情,并且还算是解决了张家老祖万一去世,因此带来的一切不稳定因素。

“贤婿,这次我要重赏你,不知道你想要我赏赐你些什么,凡是我有的你尽管提!”刘僻望着徐铭,语气很是感激道。

徐铭闻言脸上神色淡然,语气陈恳道:“救治您老泰山乃是作为小婿份内事,小婿作为医者,自然当以治病救人为本分,因此我并不想要任何赏赐。”

徐铭当然不会轻易接受来自刘僻的赏赐,毕竟现在房间里都是医学名宿,他们在剑南之地的影响力绝对不小,若是此刻他接受了来自刘僻的赏赐,恐怕来日刘僻造反,这群人为了功名,绝对会争先恐后的举报他。

因此,徐铭直接婉拒了刘僻想要赏赐于他的想法,并且还说了一个听起来很是有理的借口。

“不要赏赐怎么行,我老泰山若是没有你的救治,此刻怕是已经魂归西天了,所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我今天都要赏赐你!”

刘僻听完徐铭的话,丝毫不为其所动,依旧坚持他自己的要赏赐的想法。

徐铭见刘僻如此固执,自知无法拒绝,但他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要赏,于是便择取了一个极为折中的办法,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刘僻拱手道:“既然您如此坚持,小婿也不再拒绝了,但是这具体赏赐之事,我们还是回家后再细说吧。”

刘僻闻言直接点头笑道:“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反正现在赏也是赏,回家赏也是赏。”

徐铭见刘僻答应自己的要求,他那本来警惕的心也松了口气,他这要求看似并未改变什么,但实际上却让赏赐行为从这里移至刘府发生。

让在场众医者不知道赏赐内容,也见不到赏赐细节,那么他们对此事的记忆必然也就不会过于深刻。

说不定过了几个月,当刘僻造反被诛时,众医者早就已经将此事彻底忘却,他就自然不会被举报,更不用被唐庭追杀,被迫亡命天涯。

“贤婿,我老泰山这病情是否已经彻底稳定?有没有恶化的倾向?”

刘僻望向徐铭,语气隐隐有些忧虑地询问道。

他还是很担心张家老祖的身体状况的,毕竟其身份特殊,又是刘僻在剑南势力阵营里最为有实力的人之一,虽然此时已经被徐铭救醒,但毕竟所患乃是绝症,说不定还有恶化可能。

徐铭闻言转头望向张家老祖,他聚精会神地在张家老祖头部打量许久,最终再次成功将其头颅透视,望见了头颅内部已经散开的淤血,以及已经自我修复差不多的毛细血管。

只要毛细血管没有再出血,那么张家老祖的情况就非常安全。

徐铭探查完毕后,转过头来,目光也重新回到了刘僻身上道:“老泰山放心,我刚才已经重新诊断过了,患者病情此时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只要按照我的吩咐,不要去妄动他的头部,让其躺着静养,只需要七天他便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恢复个七七八八?!

也就是说差不多完全恢复?!

一众医者闻听徐铭的说法,再次集体震惊,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这病自古以来就是不致人死,就致人残的症状,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人,基本也是瘫痪在床,半身不遂,或者头脑不清,疯疯癫癫。

阅遍大唐医书,也没有任何一个侥幸活下来的患者,可以恢复得差不多。

徐铭嘴里一个差不多,基本已经改写了整个大唐的医学病例史!

他们原本以为徐铭所言的保守治疗,自行恢复乃是指患者脱离危险,不再为此病带来的生命威胁担忧罢了。

至于最后恢复的效果,肯定也是与医书上记载的相似才对,也就是说该残疾残疾,该瘫痪瘫痪,该疯疯癫癫就疯疯癫癫。

然而徐铭竟然说能恢复个七七八八,这完全出乎在场所有医者的逆料,其中也包括王御医。

王御医有着激动地望着徐铭,对他而言徐铭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了他的心脏之上,绝症可以医治,患者可以恢复,这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完全与他的医学认知相反,他朝着徐铭拱手行礼,随后问道:“你说张家老祖可以恢复个七七八八?这可是真的?”

徐铭转头将目光落在了面色激动的王御医身上,他面色极为自信地回答道:“自然是真的,并且还不只是恢复个七七八八,若是运气极好的话有可能完全恢复!”

王御医闻言直接摇了摇头,嘴里连番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历来的绝症,怎么可能完全恢复……”

他不是不信徐铭的话,而是根本不敢相信徐铭的话,因为徐铭这话不仅仅是颠覆了他数十年的行医经验,更颠覆了整个大唐乃至整个天下对于此病的认知!

徐铭见王御医的反应,也只是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王御医为什么不信,因为他晓得大唐应该从未出现过自行愈合恢复完全的病例,所以王御医不信他!

但是不能完全恢复那是因为没有被医疗手段给干涉,任由其病情发展而不制止的情况下,任何的病症都将会在患者身上呈现出最坏的结果。

比如张家老祖的情况,虽然他出血量极少,但是出血位置却位于前额,这里乃是大脑保持平衡的区域,如果徐铭不加以干涉最坏的结果就是半身不遂,最好的结果就是站立不稳。

而当他经过徐铭的医疗手段干预之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完全恢复,最坏的结果就是只能恢复个七七八八,腿脚略微不便罢了,并不影响走路。

别看徐铭诊治张家老祖似乎并不困难,并且也有把我完全治愈张家老祖。

但实际上他运用的治疗方式以及对疾病的理解,都是21世纪的知识,距离大唐上千年。

也就是说王御医在认知上与他相差上千年,数百代人,因此,当王御医听闻可以完全恢复时,选择不相信他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铭朝着王御医解释道:“其实你如果不信我的话,你可以留下来等待七天,七天之后你就可以直接见到治疗的结果了,我敢保证是已经彻底恢复,再不济也是恢复个七七八八。”

“为什么是七天?”

徐铭话音刚刚落下,众医者中一位年纪稍大的老医师站出来询问道。

见老医师出言询问,在场剩余医者也困惑地望着徐铭,显然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七天。

徐铭摇了摇头说道:“脑出血这个病极为特殊,一般经过初期治疗,止住脑内出血后,还有一个危险期,这个危险期时长不定,但一般轻微者是七天,重症者是十四天左右,若是这个时间段里没有复发,病人也一直躺着静养,那么基本上也已经自愈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之前大唐历代医者之所以治不好这个病,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选择正确的方法?”王御医思虑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听你一说好像的确如此,历代医书对此症描述极少,治疗方法更是只字不提,因此没有人会想到让患者立刻静躺七天!”

“是的,而且也没有谁知道针灸会对此症存在疗效!”

……

正当众医者你一句我一句,议论不休之时,在病房之外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刘老爷,刘老爷,不妙了,不好了,又出事了!”

病房内的刘僻闻言,赶紧三两步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

“何事不妙?何事不好?”刘僻皱眉望着敲门的仆从急声问道。

“老爷,刘府,刘府,刘府中来了一对母女,说是来自西川偏远之地,有重要的事禀报于您,但是二人话没说几句就倒地不起,现在更是生命垂危。”

徐铭闻言微微皱眉,心头浮现出一段野史记载,以及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