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药草坊间,有一队人马正急匆匆地行进着。

这队人马领头者全部身穿华服,脚跨白马,手执缰绳,在带头的人后方,则是一群穿着身着武士服装,脚跨黑色骏马,腰配唐刀长剑的护卫。

而这对人马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以刘僻为首的刘府之人。

刘僻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在他之后则是张露雪,徐铭等人,最后才是一众护卫。

“多谢贤婿理解,我刚才所作所为也是迫不得已,并非有意要针对于你,希望你莫忘心里去。”

刘僻骑着马,突然回头朝着徐铭拱手,面色和蔼地笑道。

他还真怕徐铭因为他关其紧闭而心生芥蒂,从而不愿全力救治自己老泰山,他最怕的莫过于此。

毕竟张家在西川之地的势力,于他而言是极为重要,而他的老泰山身为张家老祖,又是他的鼎力支持者,其价值丝毫不亚于刘府与赵家联姻。

所以一但徐铭因为心中有芥蒂而不愿全力救治,或者出现问题导致他老泰山死亡的话,对于他来说将是一笔难以挽回的损失。

因此,他才会厚着脸皮,朝着徐铭去解释致歉。

徐铭则摆了摆手,同样微笑着回答道:“老泰山言重了,我本身也有不适之处,怎会往心里去呢?”

徐铭还真没往心里去,因为在他看来,比起剑圣的秘密,似乎自己被关禁闭反而微不足道。

剑圣的地位实在是太过特殊,刘僻既然将其安置在密道石室中,显然就是不想有人发现或者注意。

而且根据王晓晓的说法,剑圣是36僻抓到刘府才导致失踪,最后朝廷派出众多高手以及人力寻找都未能找到线索,最终先皇也不得不宣判其已经死亡。

从这一点来看,刘僻显然是将所有关于剑圣的线索都刻意隐藏抹去,而且他的行为乃是欺君之罪。

因此,剑圣的事在刘府绝对是个禁忌,若是真让刘僻知道自己等人已经见过剑圣,并且自己还已经将其治好,天知道刘僻会不会杀人灭口。

所以关禁闭在徐铭看来,的确是不值一提,甚至还有些庆幸。

“哈哈,贤婿能如此想,自然极好,我希望等会你治疗我老泰山时也不遗余力。”刘僻并没有选择隐晦的表达自己想法,而是向徐铭直抒心胸。

徐铭闻言,脸上笑容顿时收敛,随后便神情严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徐铭极为熟悉的地方,也是他穿越后见到的第二个地方——药王药铺。

依旧是”悬壶济世”的匾,依旧是一副“宁愿药柜上蒙尘,不愿天下人得病”的对联,虽然地方是同一个地方,但徐铭的心境已经大不一样。

之前的他是怀着对以后生活未知的恐惧,以及对穿越之后的无奈之感。

现在的他是怀着对救人心切的情绪,以及对店内成都府各大名医的好奇。

“我们到了,先进去再说吧。”刘僻往后猛的拉了一把身下白马的缰绳,白马随即停下脚步,刘僻则趁此时,快速下马,进入药店大门。

刘僻下马以后,在他身后的徐铭等人也纷纷拉住胯下之马,紧跟着刘僻走进药店的大门之内,唯有刘府的一众护卫,此时依旧骑着马,伫立在药店门外,警惕着四方的人群。

刘僻刚进入店中,便有一些身穿绫罗绸缎的权贵向他行礼问好,也有一些城内名人对他躬身弯腰。

“刘节度使,你怎么亲自来了?”

突然,一位老者的声音传入刘府众人耳中,徐铭下意识朝着声源望去,却见,一个身材佝偻,衣着朴素,腰垮羊皮针袋,手执拐杖的老者,颤颤巍巍地伫立在不远处,像是一阵微风都能将其吹倒一般刘僻见到喊他的人,原本因为老泰山的事,而满是忧虑地脸上,也挤出一堆笑容来,他拱手朝着老者行礼并回答道:“老泰山有患,我这个做小辈的怎能不来?”

“哈哈哈,不愧是节度使,果然是懂忠知孝之人!”老者大笑道,同时身上颤抖幅度也大了不少。

“王御医谬赞了,我老泰山如今的状况如何,还请王御医告知!”刘僻语气颇为恭敬地向着王御医问道。

王御医?

徐铭闻言眉头一皱。

御医?也就是皇帝专用医者,徐铭从来都只是在影视作品中见过,像这种面对面的,他还是第一次。

“唉——”王御医扶着拐杖,语气有些忧虑地长叹道:“您老泰山的病情已经极为恶化了,而且据我所知,凡是得了这种病之人最后都……”

王御医的话并未说完,后半句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未能将其说出口来,但他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的。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刘僻身后的张露雪含着泪水,上前语气殷切地询问道。

“唉——夫人,实不相瞒,我行医数十年,针灸药理诊治都精通,见过的病人与医者也是无数,但却从未听闻您爹这种病还有能治愈的。”

王御医神情充满了遗憾地回答道,他虽然是医者,也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是医者仁心,一条每生命的逝世,总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来。

“不见得就真没救了,还是先让我看看病人吧!”徐铭见几人都在你问我答之间唏嘘感伤,丝毫也没有让他马上诊治病人的意思,不得不自己开口要求道。

王御医闻言眉头一皱,他眼神认真,面色严肃的上下打量了徐铭好几眼,最后朝徐铭问道:“你不用看了,救不活的,得了这个病的人啊,最后不是死了,就是瘫了。”

“都不让我看看病人,如何知道我救不活?”徐铭望着王御医,一点也不因他的话而退却道。

王御医听了徐铭如此回答后,又上下打量了徐铭几眼,随后露出一个漫不经心地表情道:“年轻人,也许你的确懂点医术,但是治病救人可不是读读几本医书,看看几个病人就行了,老夫学医数十年,医人无数,但是同样对这病束手无策,你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在王御医看来,徐铭此时的话语,就是出于年少轻狂,不知深浅的妄言罢了。

当初他年少之时也与此时的徐铭一般不二,分明只是略懂医术皮毛,便自觉能起死人肉白骨,遇到任何病症都觉得是小问题。

但实际上这种心性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很多时候贸然下诊断结论,随后开始根据结论治疗时,要么会增加患者痛苦,要么直接令患者横死当场。

“王御医,你不能救不代表我不能救,你都不让我看看患者,如何敢断言我不能将其治疗好?”徐铭从王御医看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王御医在想什么,但他并不急于争论,而是选择心平气和的与其讲道理。

谁知王御医听闻徐铭的话后,直接冷哼一声,整个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铁青,他很是不屑地向徐铭道:“年少轻狂可以理解,但是不自量力,质疑前辈可就不好了,如此作风,以后定然难成大事!”

“王御医,您恐怕误会家婿了,他的确医术高明,我特意带他过来,就是因为想让他替我老泰山治疗的。”

见徐铭与王御医就快要吵起来,刘僻赶紧上前开口缓解气氛一般地解释道。

“没错,还请王御医带我们去见见家父!”张露雪也接着刘僻的话说道。

“哼,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医学经验?医术高明,我看也就是治一治小毛病罢了,张家老祖的病可不是小病,乃是不治之症!”

王御医发出一声冷哼,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

“呵,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治得好就是病,你治不好就是不治之症?”徐铭同样语气不屑地回应道。

王御医闻言直接被气得浑身颤抖,差点没站稳,他死死握着拐杖,言辞极为犀利地道:“行,年轻人,你不错!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嚣张!”

王御医差点被徐铭直接气得当场送走,他五岁学医,十岁能诊,十五岁出名乡里,二十来岁就成为一郡名医,后来更是成为御医,这一辈子都没有敢在医学上质疑他!

如今告老还乡,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二十出头,名不见经传的小辈跳出来质疑他的医学水平,这让他无法接受!

他转身朝着药店内部一排小房间而去,徐铭等人则跟在其身后,王御医想让徐铭知难而退,徐铭则想救活张家老祖!

不久之后,王御医便推开了一个房间的房门,当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徐铭只觉得自己眼皮一挑,里面场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房间只有十来平米,中间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床的四周也围着数不清的老者,这些老者或者皱眉,或者不停叹息,有的人腰间挎着草药包,有的挎着羊皮针袋。

从携带之物上看,这些人应该全部是医者,如此众多的医者围着的,应该便是张家老祖,徐铭也不得不佩服作为大世族的特权,竟然能够调动这么多医者,而且水平估计都不低于王御医多少。

众人见王御医进来,纷纷侧目望向门口这边,王御医则神色淡然地指着徐铭,朝着众人解释道:“这位小哥说他能救活张家老祖,我便将他带来了,你们让开些,好让小哥进去诊断。”

王御医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开玩笑吗,他才屁大点,会治病?”

“王御医莫要拿我等寻开心可好?”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找个小辈来,练手吗?”

……

不到半晌,屋内便炸开了锅。

所有人看向徐铭的目光中,尽显鄙视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