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柳小菲显然也对吴德全无好感,只是蹙眉道:“洛城?在这里我只能写出哀歌……”

三年前,柳如墨在这里丧子,柳小菲没了亲弟弟,后悔自责这才远离淮北投身演艺圈……

如今忌日刚过不久,再来故地,谁能笑得出来才有鬼了?

他们来只为相同的事,要么杀秦川,要么,看着他死!

“他真的还活着?”

柳如墨的目光一直望向酒仙桥的方向,三年前在这里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小宇断气时还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每念及此他都只感觉痛不欲生。

短短三年,他像是老了十岁,明明正值盛年,头发却彻底白了,配合着深凹进去的眼窝,简直就像是被拔去了一般生机。

三年前将秦川送上刑车,本以为一切都画上了句号,可谁料却从吴德这里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秦川还活着?

他凭什么活着!

他该下地狱,去给自己的儿子当牛做马!

双拳紧攥,纵然是在袖中藏着,也能从他脖颈微微暴起的青筋看出滔天的愤怒!

太阳穴微微鼓起,柳如墨是典型的练家子,可但凡是练家子脾气都不会太好,人就凭这一股气吊着……

若是事事能忍,一辈子便也谈不上什么成就。

柳家在北海古武协会绝对算得上首席,而柳如墨更是其中魁首,此刻吴德望着这近乎实质化的罡气……

心头暗暗幸灾乐祸。

柳如墨可是上了品级的外家高手,收拾一个秦川还不是手到擒来额的事情?

况且柳家在北海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靠的也是一双铁拳,秦川不是叫嚣一个月内让自己生不如死么?现在自己就要看看……

到底是谁先玩死谁?

纵然柳小菲一介女流,可她可拥有大明星的身份!粉丝何止百万?这一回一文一武,秦川还不死?

“柳家主息怒,当我知道这个秦川还活着的时候,我也和您一样的气愤,想当初他肇事逃逸,可怜柳小少爷无辜魂归九幽……”

“那之后我几次劝他自首,可他甚至叫嚣着怕什么?没人能治得了他之类的言语,哎,我当时也是年轻,怎么就跟这样的人结拜了兄弟?”

“这回他不仅不死,而且还入了军籍,回洛城的第一天更是当众坏了我的订婚宴,抢走了我的女人……”

“您说这样的人他该不该碎尸万段?”

吴德一阵和稀泥,把所有的屎盆子全都一股脑的扣在了秦川脑袋上,心里想着反正后者又不在,事实如何还不是任自己舌绽莲花?

然而听到最后,柳如墨却微眯双眸冷喝一声:“添油加醋!”

“你当我不知,你当初要娶的是秦川的老婆?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妄图引我怒火烧他人之身,我不是傻子。”

柳如墨冷哼着走入雨中,也不上吴德为他准备的车,然而周围这渐起的疾风骤雨,却连一点都不沾他身……

先天罡气护体。

柳小菲也瞥了吴德一眼,旋即跟着走了过去。

没想到柳如墨来洛城之前竟然做了些功课,这让吴德稍稍有些尴尬,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双眸逐渐冷冽起来。

“如果不是要引你们杀秦川,我用得着费这么多口舌?真以为老子当惯了奴才,可怜人,你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谁撞死的,死前又经历了什么……”

吴德叼起一根烟,眼中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骤然间,天地响惊雷!

雨,越下越大了。

秦川在酒仙桥上站立了许久,望着下面涨潮,甚至快要与岸齐平的的水位,一阵唏嘘。

三年前这还是条小河,可如今却已经成了洛城的水运命脉。

而昔日的酒仙桥,经历了三年的风吹雨打,也成了这个城市的地标,变成了和其他地方一般无二的模样……

可再怎么平常的地方,一旦在记忆里留下印痕,便会有不同的意义。

于秦川是这样,于柳家人也是如此。

当然,三年来吴德没有一次再踏足这里,他自称心里没鬼,却一直躲着不敢上来走一走……

暴雨之中,秦川熄灭手里的烟头,望着曾经发生车祸的地方,许久之后这才扭头,消失在水雾之中。

他刚走不久,一中年一少女,也由远及近,步履沉重的再度踏足走上大桥。

几人,擦肩而过。

……

这一场暴雨足足下了两天,整个洛城就像是被泡在水中一般,洛河水位上涨几米,泄洪疏导,整个漕运署忙的不可开交。

整个城里有不少人都在议论这是异象。

古来有窦娥冤,六月雪,仿佛自古以来但凡大冤等待洗解,天地便会生出这种非正常情况……

秦川将这当成是亡故的柳小宇带给自己的执念,真正的杀人犯吴德,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清晨,秦川送叶芷萱上班。

今天思川服饰大楼外分外热闹,一张血红的布帛被一柄匕首钉在墙上,上面一个鲜红的‘杀’字更是触目惊心。

仿佛是用鲜血写成的一般。

上面细数秦川的罪证,说他是杀人犯,罪不可恕之类的话,写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下面则署着柳如墨的名字!

秦川侧倚在车前,周围经过的员工看到他都露出古怪的表情,一进大厦更是一个个幸灾乐祸起来。

在洛城大多数人眼中,秦川现在还是那个肇事逃逸的杀人犯,纵然他解释的再多也只会让人以为他巧舌如簧……

吴德杀人他顶罪?

这本身就是件让人想不通的事情。

怪只怪三年前秦川过分心瞎目盲,将犬当成了人,将吴德当成了可以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

酿成大错。

“秦川,你跟我上来。”

叶芷萱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钉在墙上的匕首拔出来,将那张布帛卷成一团,拉着秦川便上了楼,直奔总裁办公室。

一关上门,叶芷萱的表情骤然变得煞白起来。

“柳家来找你复仇了……”

她将手里宛若宣告秦川死刑般的布帛文书扔在桌上,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镇静?三年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这次肯定会出狠招,你还是找地方躲……”

叶芷萱话还未说完,秦川却缓缓摇头打断她道:“躲?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站在太阳底下,我秦川无愧于心,有何惧?”

“而且这布帛不是柳如墨的手笔,如果我猜的不错,是吴德在想尽办法搅浑这潭水,这说明……”

“他怕了,怕我把他拆穿在阳光底下!”

秦川双眸微凝,望着落地窗外,在外面三三两两议论这件事的员工,望向满脸疑惑的叶芷萱……

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