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盯着那辆远去的别克,疑惑地说:“沐丰竟然跟这个宋小姐看起来还挺熟,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车内一片安静,身边的男人也无声无息。

“不过话说回来,你既然来接人家就该提前打个电话嘛,非要制造偶遇,这世上哪儿那么多的偶遇……”

高齐无视男人不带温度的脸继续说,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支烟给塞住了嘴。

“太吵!”

随着话音,一只烟盒啪一声被扔在了挡风玻璃下面的置物台上。

高齐含着烟,下意识猛吸一口,觉得不对,瞅一眼才发现烟反了,而自己吃了一嘴烟丝。

他赶紧抓出一张纸巾吐了个干净,一边抹嘴巴一边嘀咕:“不仗义。”

陆承朗含了一根没点的烟,头往后一靠,叼得老高。

“回!”

大雨天,路上的车辆都放慢了速度。

“你住哪儿?”沐丰问。

宋笛说出自己父亲家的地址,沐丰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

“你还住在那里?可我听说你毕业以后没多久就结婚了?嫁给了那个当初狂热追求你的隔壁工商学院的才子。”

宋笛没想到他这么清楚自己的事情,想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她坦白了。

“我离婚了,就在前不久。”

沐丰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方向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笛看着车窗外飘过片片的雪花,心里好似被一团棉花堵住。

她难过的不是那段失去的婚姻,而是自己被糟蹋的青春。

过了一会儿,沐丰拧开音乐,半开车窗,点起了一支烟。

宋笛诧异地盯着他的手,那只漂亮的手夹着烟的样子与拿画笔的感觉完全不同。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沐丰看一眼手上的烟,笑了笑。

“在国外的时候,一个人无聊,就学着抽了。刚开始不怎么喜欢,抽着抽着,就习惯了。”

宋笛突然想起了陆承朗,他也是一个可以把烟抽得很好看的男人。

到了地点,雪下得很大,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狭窄的车窗里,烟雾缓缓地弥漫。

沐丰抬头看着车顶,淡淡地说:“毕业那天,我在学校的操场上等了你一天,可你最终也没来,那是我人生中最失意的一天。”

“等我?”宋笛不懂。

沐丰看向她,皱起眉头:“难道我给你的信你没看到吗?”

“什么信?”

看着宋笛茫然的表情,沐丰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可能是一场荒谬的错过。

“毕业头一天,我写了一封信,偷偷放在你的背包里,约你第二天在操场见面,其实当时我有信心你会来的,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心意,可是我没等到你。”

过去的记忆像开闸的潮水,顷刻间向宋笛涌了过来。

沐丰当年喜欢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那么优秀,她当时对他也存有好感,他们之间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可沐丰毕业后突然断了联系,后来她是从同学口中才知道他出了国。

“我亲手把信放在你每天都会用的那个背包里,那个吊着一个HelloKitty的背包。”

沐丰固执地强调着,意识到那已经是回不去的曾经,眼神里何其伤感。

宋笛感到一阵窒息。

“我没有看到信!不过,都过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

她慌乱地打开车门,跑入雪中。

回到家里,她翻箱倒柜,终于从一个箱子底找到了那只背包,上面的HelloKitty还在,仿佛在提示着她,沐丰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但包里什么都没有。

明知道包里一定什么都没有,她还是倔强地非要找出来。

可是除了包还在,其他的都已不复从前。

她倒在沙发上,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每一根神经都被翻江倒海的回忆拉扯着。

如果当初她没有错过沐丰,就不会嫁给任飞,也就不会被那对狗男女肆意践踏欺凌,更不会失去她怀胎八月的孩子。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啊!

关于那个孩子,她赋予了多少的爱与憧憬,最后却只余下伤痕累累。

宋笛心痛到无以复加,翻了个身,双腿蜷起,身体弓成了虾米,手指紧紧抠着沙发边沿,也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的眼泪。

心里越痛,恨意就越浓。

把她从痛苦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的是关欣的一通电话,接通后她直接甩来一个酒吧地址。

宋笛换回平躺的姿势,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不想出去了,你玩得开心一点。”

可关欣不依:“小笛,不来你会后悔的,我跟你说,我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那个人你一定感兴趣。”

宋笛哭笑不得:“你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是关于那张亲子鉴定报告的事情!你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