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忠告。”
“我意已决。”
短短八个字,言简意赅。
却是,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你……”
李长生为之气结。
而后,他面色变冷,语气冰寒道,“不识抬举,后果自负。”
“三星军主,还没资格为所欲为……”
提醒也好。
威胁也罢。
于他,都是一样。
“走吧。”
龙傲再次迈开脚步,始终未曾回头,也未曾争辩半句,更没兴趣说半句豪言壮语。
铁血雄兵。
傲骨铮铮。
自十七岁特招入伍,至今日近日,九载有余。
这些年。
他面对过,多少致命危机?
经历过,多少生生死死?
然,他从未妥协惧怕,始终都是逆风而上,越战越勇。
三言两语。
区区威胁。
岂能令他臣服低头?
若如此。
他早已弃械投降,成为国之叛徒。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他的态度,四字概括。
干就是了。
管他朝堂大佬,或是超级家族,最终结果,无外乎你死我活。
死,固然可怕。
可,人生在世,有许多东西值得用生命去捍卫。
堂上双亲。
脚下大地。
炕上女人。
还有,骨气和血性。
等等。
慕银雪迈开脚步,跟上龙傲,一双美眸,久久逗留在那如同钢枪挺立的背影上。
口鼻之间。
一股酸涩,正在肆意泛滥蔓延。
“回去告诉那位爷,北方战区,百万儿郎,静候他的报复。”
“龙将亲卫,校官三百,誓与龙将共进退。”
“你再转告韩家,做狗是他们的自由,但千万别冲龙将龇牙,再有下次,自会有人脱下戎装,灭其全族。”
张天烈紧盯李长生,目光咄咄,如同出窍利剑。
“无知小儿,自取灭亡。”
李长生目光冰冷,杀意翻涌。
“呵呵。”
张天烈咧嘴一笑,丝毫没把那铺天盖地的杀意当回事。
他的确不是李长生的对手。
但,他是战士。
战士。
铁血傲骨。
死有何惧?
恰在此时。
龙傲也止住脚步,缓缓转身,认真言道,“他是我的副将,更是我的兄弟,他的态度便是我的态度,唯有一点,需要更正。”
“你说。”
李长生的声音变更加冰寒。
“狂龙必须死。”
“因为,他罪该万死。”
“且,韩家若再敢冲本将龇牙,本将会亲临韩家,将其连根拔起,无需他人,为我脱下戎装。”
“李某定会如实转告。”
李长生收敛杀意,可,声音之中冷意弥漫。
还有,浓浓不屑和幸灾乐祸。
三星军主。
的确,显赫尊崇。
但,事无绝对。
相对芸芸众生,商贾家族,他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相对朝堂之上,三公九卿之辈,他却又低了等级。
最为关键的是。
高层指令尽皆出自庙堂,包括他的任免,以及各大战区中高层的任免交替,都只需朝堂一纸文书。
当然。
边疆统帅,事关疆域安危,也不是谁想替换就能替换得了的。
那位,想罢免龙傲,也没那么容易。
里面,牵涉甚多。
但,以他的地位,他的能量,若是铁了心要做成此事,却又的确能够办到。
除非。
他在短期之内再上几个台阶,身披蟒袍,腰挂国剑,位列庙堂之上,与那位平起平坐。
龙傲不再言语,带着张天烈和慕银雪缓步离去。
盛世豪庭,别墅九十九栋。
以一号别墅为圆心,合计五圈建筑,呈半圆形散开。
一号别墅,面江而立。
右有二号别墅,左有三号庭院。
其后,第一圈坐落着四到十五号别墅。
她的十八号别墅,位于第二圈,离一号别墅有五百余米之遥。
五百米。
顷刻可至。
但,在李长生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别说五百米,就是短短五十米,她也会落入敌手,难以营救。
“你最好搬来我的别墅。”
“仅是建议,并非要求,你意下如何?”
龙傲便止住脚步,直视着慕银雪,目光透彻清明,没有半丝额外杂念,更无半点银秽邪色。
“谢谢。”
慕银雪轻轻点头,毫不犹豫。
今晚,江边一战。
她全场目睹了那场激烈战斗。
那等超强战力,彻底颠覆她的想象与认知。
若是,慕大有父子能请动这等级别的强者,她早已变成一缕冤魂。
他们父子,能力有限。
但,庙堂那位,定不会善罢甘休。
唯有他,能护她周全。
此时此刻,矜持扭捏,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强敌枪口之下。
而且,只要她活着一日,慕大有父子便会寝食难安。
他们,绝不会就此收手。
有他在。
天不会塌,地不会陷。
慕银雪的决定,让张天烈十分高兴。
近水楼台先得月。
年轻男女,血气方刚,同在一个屋檐下,总会发生点什么。
机会就在眼前。
而他,唯一要做的,便是速速“滚出”一号别墅,别做那瓦亮瓦亮的大灯泡,坏了他们的好事就行。
“韩家野心不死,我去驻地视察一番,以免有所纰漏。”
张天烈胡乱找了个借口,而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一号别墅,麻利收拾着简单行囊,连夜麻溜闪人。
夜色静好。
年轻男人,并肩而行。
但,临近十八号别墅时,慕银雪却远远止住脚步。
美人为蹙,心事重重。
大厅之中,灯火通明。
庭院内,五辆车首尾衔接,停在大门前。
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能清晰看到八道人影。
其中,龙傲识得四人。
慕大有父子,以及她的弟弟慕宏彪,还有她的司机兼保镖刘礼辉。
余下五人。
一老,一男,三女。
老者,应该是幕后掌权者,她的爷爷,慕忠。
男人,应是她父亲,慕大成。
三女,分别是她妈妈周承瑶,她伯母刘鸢诗,以及她的堂妹慕银玉。
慕家,全员到齐。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龙傲不置一词,垂手而立,静待她的决定。
“走吧。”
良久,她终朱唇玉启,轻吐二字。
面色,黯然可见。
可,她的眸光之中却又是一片决然坚毅。
她的心境,他感同身受。
亲情,是世间最难割舍的情感。
譬如他。
明知二叔二婶待他并不好,可因为爸爸和爷爷,他还是希望能将亲情延续下去。
更何况,生于慕家,长于慕家的她。
那里。
有她爷爷,有她的父母和弟弟。
难以割舍。
人之常情。
若是,她毫不留恋,那就真真是狼心狗肺了。
而,她的决然坚毅。
不仅仅只是对爷爷冷血的失望,也不只是为了追求婚姻自由。
更多,是为了保护。
她,已成烫手山芋。
留在慕家,只会害了慕家。
甚至,会给慕家带来灭顶之灾,灭门之祸。
小小女人,内心坚强,有情有义。
保她,义不容辞。
护她,理所当然。
两人肩并肩,缓缓迈步前行。
但,愈发邻近别墅大门,她的心情便愈发沉重。
就连呼吸,也已有了一丝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