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略显漫长。

期间,慕银雪将侯觅岚扶进餐厅,扶进包间。

关闭的包间大门,挡住了外面的纷扰烦忧,侯觅岚脸上,终于又慢慢有了一丝血色。

“帮我劝劝他,可好?”

稳住心神后,她拉着慕银雪的右手,满脸哀求之色。

她,生活安稳。

从未,遭遇过致命危机。

更没,想过屠戮她人。

因此。

她善良。

她单纯。

她对恶人都不忍下手。

可,她却没她那么幸运。

她,不是家里独苗。

更不是,元老之孙,江南一号之女。

对内,她要承受长房父子安排的诸多刺杀。

对外,她要与竞争对手斗智斗勇,要提无处不在的商场陷阱。

还要与诸多强势人物周旋,保护慕家利益,保护自身安危。

她,同样无心杀人,但却不会一味善良。

“看看再说吧。”

她知道,她说服不了这朵善良的温室鲜花。

但,她也不接受她的请求。

更不会,也无权,干涉他的事情。

她只能,随口一说,模棱两可。

更何况,来者也非善类。

云爷爷……司马赫云。

他是,来自省城的强龙。

他曾是省城第一社团,兴龙社的二号人物,三十几年打打杀杀,心狠手辣,兼之心智非凡。

在省城,他黑白通吃,地位颇高。

十八年前,随着兴龙社上代魁首病逝,他也急流勇退,带着家人,和一些死忠于他的部下,落叶归根,回到生他养他的东海。

而后,他的独子娶了刘旭峰的女儿,正式扎根东海。

虽然,他不再染指道上之事,只是从事正当产业,但却是东海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就连被龙傲打倒的东海地下王炸,刘九指和周景安,见到他,都得毕恭毕敬喊一声云爷。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毕竟。

他来自省城,曾是兴龙社的二当家。

而,子承父业后,兴龙社不仅没有衰败,反而愈发强劲,大有要一统江南地下之势。

这般人物。

就连叶韩连天慕都不愿意招惹,唯恐因此与兴龙社接下仇怨,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乃至,杀身之祸。

“还有十分钟。”

“你们,真该抓紧时间了。”

龙傲再次提醒,依然一片宁静淡漠。

可,那语气,那表情。

实在令人头皮发麻,无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触。

刘旭峰,“……”

刘乾阙,“……”

他们是真想破口大骂,更想拂袖而去。

可,有张天烈这尊盖世杀神镇着,他们却是既不敢骂街,更不敢擅自行动。

殊不知。

跟张天烈比起来,他的杀性更重。

他,封号死神。

杀人之多,至少五倍于张天烈,斩杀的顶级强者,更是远超张天烈。

恰在此时。

刘晨俞终于发现趁乱躲到马路对面的张岁安。

“张岁安,我曹尼姥姥。”

“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你再敢置身事外,老子先废了你。”

“还不快点过来,别逼老子跟你翻脸。”

三连骂,让张岁安无处遁行,更令他胆战心惊。

他们是装比铁三角,彼此知根知底。

刘晨俞的战力、家底、性情、行事风格……他都一清二楚。

龙傲竟能轻松废了刘晨俞,且还如此有恃无恐。

他的战力。

他的嚣张。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无一不在吐露,他是真正的过江强龙。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他给他的感觉,却偏偏是强龙吃定地头蛇。

关键是。

张天烈的凶悍残暴,真的将他吓坏了。

虽然,他们喜欢仗势欺人,没少打伤打残他人,也曾致人于死地。

可,谁敢像他这般凶悍狠辣?

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陈栎,还是早早开溜,别参乎为妙。

可,事关他的女神,却又令他心如猫抓。

实难,一走了之。

于是。

他趁乱离开,躲在马路对面,时刻准备伺机而动。

若是,地头蛇力压过江龙。

他便适时现身,彰显优越,趁机俘获女神芳心,就算不能一蹴而就,好歹也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且,虽他未与刘晨俞共同进退,好歹却是锦上添花,颜面上也能交代得过去。

如若,过江龙强势碾压地头蛇。

他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彻底置身事外。

为此,他隐藏极好。

但,漫长的等待,让他失去了耐心,在移动中暴露了身形。

一时间。

他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就先前的碰撞来说,过江龙占据绝对优势,现在参与进去,绝非明智之举。

可,刘家还有底牌靠山。

东海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司马赫云。

万一。

刘家笑到了最后,而他却选择临阵退缩,势必会彻底激怒刘家。

刘晨俞,嚣张跋扈,心胸狭窄之徒。

真要彻底闹僵,过往友情定会化作云烟。

他会,疯狂报复他。

单就家世来说,张岁安不输给刘晨俞,否则,他们也玩不到一起。

可,张家远在济城。

在东海,他是万万斗不过刘家的。

如何是好?

张岁安开动大脑,迅速分析得势。

“姓张的,你他娘再敢拖延,可就别怪老子不念旧情了。”

“老子因为你的破事残了双手,你若敢甩手不管,老子定会打残你的四肢,让你变成残废,比老子更加凄惨,更加绝望。”

“老子倒数三个数,三声过后,老子就要翻脸了。”

“三。”

根本不等张岁安思考,刘晨俞就自顾自的倒数计时。

“二。”

“刘爷爷,刘叔叔,晚辈家在济城,在东海,晚辈只是无根浮萍,没有任何靠山,请恕晚辈无能为力。”

“此事过后,晚辈愿意拿出五百万,补助给晨俞,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刘爷爷,刘叔叔,你们意下如何?”

张岁安只得仓促开口,试图用金钱解决困境。

可,他错了。

大错特错。

刘家不缺这五百万。

他们,只想赢下这局,报仇雪恨。

就算失败,他们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更何况。

此事,的的确确是因他而起。

区区五百万,就想置身事外,天下哪来这等好事?

他孙儿的双手,岂止价值五百万?

“我孙儿为你出头,导致双手残废,你却想置身事外,天下哪来这等道理?”

“你若竭尽全力,与刘家共进退,还自罢了,否则,刘某定会剁掉你的双手,让你陪我孙儿一起承受残废之痛。”

“刘某言尽如此,是敌是友,你自斟酌。”

刘旭峰隔着街道,凝视着张岁安,眼神冰冷,杀意翻腾。

他是罪魁祸首,岂能置身事外?

若是,他做出错误选择,定要叫他付出惨痛代价。

张岁安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刻,他终于后悔了。

早知如此。

他就不该示意刘晨俞动手,应该用更文明的办法挤兑于他。

成,一样能让他颜面尽失。

败,他们不过就是被人用文明办法反欺一顿。

无非。

损失一些金钱,丢了颜面而已。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直面人身伤害,甚至是致命危机。

“刘爷爷……”

“姓张的,老子再问一句,你可真是铁了心要置身事外?”

刘晨俞脸色铁青,隔着街道,怒声咆哮。

咆哮声,远远传进包间,惊醒了茫然出神的侯觅岚。

虽然,他们有错在先。

但,杀人终非她所愿。

就算他非要与其争斗到底,他也该依法行事,交由相关部门,按律惩处,而非私人擅杀,知法犯法。

且,此事因她而起。

若是,酿成流血悲剧,她于心不忍,也难以安心。

“帮帮我,好吗?”

侯觅岚,一眼不眨的看着慕银雪,满脸哀求之色。

“哎。”

慕银雪无声轻叹,眼眸深处,隐藏着深深羡慕之色。

如果可以。

她宁愿像侯觅岚一样,做个简单幸福的小女人。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我很愿意帮你,但,我劝不了他,也无权过问他的事情。”

慕银雪轻轻摇头,婉言拒绝。

非是,不帮。

而是,她更懂人性,更懂现实的残忍和残酷。

他们,绝非善类。

定然,做下过许多恶事。

惩恶,既是扬善。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阻止。

侯觅岚轻轻叹息。

而后,拿出手机,拨通爷爷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