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们?

看到来人,龙傲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侯敬东。

侯觅岚。

他们的到来,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曾是元老院三大巨头之一。

他,声名极好,是他尊敬的长者前辈。

他是,问岚的爷爷。

于公于私。

他都希望,他不是为他而来。

“侯老为谁而来?”

“若为保他,还请免开尊口。”

“为此等畜生,伤了和气,实属不值。”

嘶嘶。

大厅之中,再度响起一片嘶鸣。

虽然他们不知来者是何方高人,但,能得这尊狂徒尊称者,绝非等闲之辈。

可,他却抢先一步堵死对方之口。

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受人托,忠人之事。”

“这个口,老朽非开不可……”

“恕难从命。”

龙傲抬起右手,打断侯敬东。

措辞,简单明了。

语气,斩钉截铁。

“莫要误会。”

“老夫一身清廉,虽不敢说未曾犯过半点错误,却决计不会包庇恶徒,更不会助纣为虐。”

“身批官衣时,老朽尚不以此换取晋升阶梯,现如今,耄耋之年,一介布衣,更是断然不会以此牟利。”

侯敬东直视龙傲,混沌老眼,锐利锋芒。

他那老迈残躯之上,透出一股子浩然正气。

源自骨髓。

清纯透彻。

那是,用一生清廉蓄养出的气息。

如今。

他已赋闲多年,远离政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与棋为乐。

以书做友。

这股浩然之气,更为纯粹,更加凝练,令人肃然起敬。

“晚辈失言,多多包涵。”

龙傲微微欠身,诚挚致歉。

身为男儿,有错要认,知错要改。

否则。

怎配的上肩上戎装,身上钢枪?

死要面子。

懦夫所为。

“老朽,受小骆所托,为你而来。”

“你是北境统帅,北境战旗,百万儿郎的不败信仰。”

“欲戴稳王冠,必承受起重。”

“当忍时,必须得忍,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固然快哉,可,你乃堂堂三星军主,要对北境万里河山负责,要对麾下百万儿郎负责。”

“以璞玉之身,换瓦片粉碎,是为不智。”

五席言,字字掷地有声。

第一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二三句,是为规劝。

四五句,是提醒,更是警告。

让他莫要图一时痛快,用得来不易的戎装换却一介布衣,禽兽之徒的卑劣性命。

这番话,令他眉头紧皱。

他是,三星军主,北境统帅。

虽没位极人臣,天下无双,却也尊荣显赫,世间少有。

且,他是战功赫赫的实权三星军主,能令其脱掉戎装者,只有处在庙堂金字塔最顶层,屈指可数,少之又少的那几位。

骆老,元老院三巨头。

他,不会无的放矢。

亦不会,危言耸听。

侯敬东,曾经的元老院三巨头。

他,不会假传讯息。

亦不会,故作正气,虚言庇护。

且,那股浩然正气,是装不出来的。

本以为。

韩家后面,最多只是站着位同元老的庙堂重臣。

纵使,他要兴风作浪,也撼动不了他这尊三星功勋军主。

现在方知,事情远超想象。

怪不得。

小小狂龙,一介布衣,竟敢猖狂至斯,无所顾忌。

怪不得。

他能擅调堂堂皇家卫队来为小小布衣撑腰。

“他是谁?”

龙傲眉头微皱,眸光深沉。

“位尊者讳。”

侯敬东轻轻摇头,苍老的脸上,略显几许无奈,还有……深深的失望,以及迷惑不解。

他,位高权重。

他,尊崇显赫。

为何,要庇护韩家,助纣为虐?

他实在,不得其解。

“龙将。”

张天烈轻声呼唤,没有提半点建议。

可,言外之意却已清晰了然。

于他来说。

区区狂龙贱命,不及龙将安危之万一。

龙傲眸光深沉,轻轻摇头。

他是三星军主,更是一个有血性,有良知的男人。

男人,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是,遇到强权,他便低头闭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何对得起男人二字?

更不配。

身上戎装,肩上麦穗。

张天烈不禁急了,眼巴巴的看着侯敬东,因为,他阻挡不了龙傲。

侯敬东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能位列三星军主,定然有勇有谋之人,一味勇敢,不顾后果,最多只配做个先锋。

一将无能。

害死千军。

北境,万里河山,稳若磐石,百万儿郎,团结一心。

他是,合格统帅。

定然,有勇有谋,进退有据。

“万事万物,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天错了,天来承担,人做了,人来承受。”

“他,必须付出代价。”

“将他收押,以北方战区之名提起公诉,本将倒想看看,到底会蹦出多少神圣人物。”

龙傲手指韩岳山,眸光锐利锋芒。

战士,当有傲骨。

军主,岂能遇强便退?

当然,明知敌人强悍,自然不能一味蛮干。

可惜。

这枚棋子作用有限,肯定引不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正如,战争。

除非运气逆天,否则,别指望能直斩敌酋。

饭,要一口一口吃。

坏人,要一个一个灭。

敌人越强。

越是如此。

侯敬东轻轻摇头,无声叹息。

这位老臣,为国为民,操劳一生,虽已不在其位,依然心系家国天下。

他,实在想不明白。

那等尊荣显赫之辈,为何要庇护那等肮脏腐朽的家族?

为钱?

地位尊荣于他,钱财于他,已无太大意义。

为权?

小小韩家,何德何能?怎能影响到那种级别之人的沉浮?

为美人?

这或许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

“张兵雄,张兵勇。”

“到。”

“将这两个畜生一并收押,没有本校和龙将之命,任何人不得探视。”

张天烈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何贵伟,周齐悦。”

“到。”

“各位贵宾站尽皆受到惊吓,恐精神涣散,发出意外,安排弟兄送各位贵宾回家,务必送到家门,确保他们安全归家。”

“是。”

人群,“……”

精神涣散?

务必送到家门?

都是借口。

可笑至极的借口。

他,摆明是在警告满场宾客,我知道你家住哪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若是,你敢胡言乱语。

或是,颠倒黑白,助纣为虐。

那就……

可,面对这尊盖世杀神,他们却不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很快,人去楼空。

偌大的宴会厅内,只剩着龙张二人和侯家爷孙,以及慕银雪。

对这位铁血后生。

侯敬东甚是欣赏,也颇为欣慰。

这等铁血傲骨,是民族脊梁,国之脊梁。

若是。

万千宦海之人,都能如他这般傲骨铮铮,坚持正义,何愁大夏王朝不能繁荣昌盛,绵延万世?

若是。

万千戎装之辈,都能如他这般铁血锐气,不屈不挠,谁敢染指大夏寸土,辱我国民终生?

但愿。

天下风云,代有英雄天骄。

尘光尽染,万年风骨犹在。

如此。

我愿足矣,含笑九泉。

“小龙,你当真要跟那位死磕到底?”

侯敬东直视龙傲,混沌老眼,绽放锐利光芒。

灼灼。

如正午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