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又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石化一般,呆呆看着张天烈。

胆大包天。

那个狂徒,那尊杀神,真真是胆大包天。

李顾顾疯了,彻底疯了。

“给我,杀。”

他暴喝狰狞,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颤抖。

张天烈竟敢如此羞辱他,他要让他粉身碎骨。

尸骨无存。

杀?

你杀的了吗?

张天烈嘴角上扬,满面不屑。

战士,苦练杀人技。

战场,讲究一击必杀,切忌给敌人留下反杀机会。

生死相斗。

他有信心在五招内格杀墨三虎,余下五人,不足为据。

何况。

龙将还在一旁负手而立。

五名保镖,迅速包抄过来,将张天烈团团包围。

墨三虎矗立不动,仍在纠结。

“机会,只有一次。”

“现在退下,北方战区为你敞开大门,否则,本将会亲自出手,毁了你这等助纣为虐,冥顽不灵之徒,以免,更多无辜之人毁于你手。”

墨三虎,本性不坏。

但,跟在李顾顾身边,他会变成伤人利刃。

而,李顾顾凶残暴虐,不会放过别墨三虎击倒的人。

龙傲一步跨出,淡漠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虽然我和他只是雇佣关系,但,如果不是他给我钱,我妈妈已经命丧黄泉,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答应你的条件。”

墨三虎直视龙傲,眼神决然如铁。

“你说。”

“我要保他一命。”

墨三虎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龙傲沉思两秒,点头说道,“可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要断他四肢。”

相比杀人。

他更愿意为北方战区送去一根好苗子。

“哗。”

大厅之中,惊诧哗然。

当年挖人,也就算了,可他,竟要打断李顾顾的四肢。

那可是巡抚独子,他真就不怕李年田跟他势不两立,不死不休吗?

墨三虎犹豫片刻,终于退后三步。

这一退,便是彻底决裂。

“墨三虎。”

李顾顾双目血红,眸光狰狞,恨欲择人而噬。

墨三虎,背叛了。

在他最危险,最狼狈之际。

在众目睽睽之下。

背叛了他。

这样的羞辱。

无异于一个响亮的耳光。

关键。

他丢掉了保命王牌。

“不想死的,滚到一边去。”

张天烈双目一瞪,无边杀意崩裂而出。

五名保镖,如坠冰窟,下意识退后两步,但却又很快稳住心神。

他们想退,却不敢退。

他们不是墨三虎,没有龙傲收留庇护。

临阵逃脱,不仅他们会死的很惨,他们的家人也难逃一劫。

“忠心护主,好样的。”

张天烈竖起大拇指,冲五人咧嘴一笑。

“啊……”

旋即。

凄厉嚎叫,震彻整个大厅。

待到众人回过神时,五名保镖已经痛苦倒地。

可,张天烈脸上,灿烂笑容犹未消散。

“你说,许我选择一种死法?”

“你说,要诛我九族?”

“你说,让我下去告状别搞错了人?”

三连问,句句原话奉还。

而后,张天烈笑得更加灿烂。

“你……”

他以为,他是巡抚之子,便能横行无忌。

他以为,他是千盟商会副会长,便无人敢动。

今天。

神话破灭了。

“来而无往非礼也,我许你选择断手断脚的顺序。”

“你……你……”

李顾顾终于怕了,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着墙壁。

“你不选,那就由我来定吧。”

“先断右手,如何?”

张天烈依旧在笑。

可却已经抓着李顾顾的右手,作势就要蛮横折断。

“住手。”

蓦然,一道威严的声音飘来。

扭头看去,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双手负背,闲庭信步而来。

明亮灯光照射着他,他脚下所踏出的每一步,都踩踏在自己的影子之上,宛若每一步都尽在掌控。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满场宾客尽皆肃穆,表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尊敬。

李年田,江南巡抚。

来的,真是时候。

龙傲的嘴角微微上扬,浮上一股莫名玩味神采。

还有,讥讽、不屑。

李年田目光平静清澈,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就这么信步闲庭而来。

“顾顾,退下吧。”

李年田在张天烈五米开外止住脚步,淡淡吩咐道。

李顾顾的慌张情绪一扫而空,眸光又变成利剑,狠狠瞪着张天烈,然后,缓缓退后。

江南巡抚VS北境军主。

这是,王与王的对话。

张天烈也大步退到龙傲身后,静静站在一旁。

“我允许你走了吗?”

“你最好听话,否则,后果自负。”

龙傲终于开口,声音淡漠,表情清冷。

“哗。”

大厅之中,又是一阵惊呼。

他竟敢当着江南巡抚的面,公然威胁巡抚之子。

此种狂妄。

完完全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这里是江南,民政归李某管辖,军务由李将节制。”

“龙将过界了。”

李年田平视龙傲,语气淡漠,但,言外之意却十分清楚。

在这里。

民政事务,无论大小,他都有权接掌。

军务相关,当以李将为首。

因此。

无论李顾顾做了什么,不管要以民法论处,还是军法处置,都轮不到他龙傲出手解决。

“过界?本将可不这么认为。”

龙傲轻轻摇头,然后,果断出手。

“咔嚓。”

一声脆响。

李顾顾的手腕,直接以九十度的姿势,当中折断。

这一慕。

让满场宾客,呆若木鸡。

慕银雪亦是双目圆睁,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好狠!

好狂!

在江南地界,当着江南巡抚的面,生生折断巡抚独子的手腕。

除了这个狂徒。

普天之下,谁敢如此?

“啊……”

李顾顾双目血红,可纵有千般不服,却也只能半跪在龙傲面前,否则,他会受到更大的痛苦。

“你……,好,很好。”

李年田的脸色,先是涨红如血,然后铁青冰冷,可却很快又恢复正常。

宦海沉浮三十六年。

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了。

“你来,我很失望。”

龙傲轻轻摇头,脸上写满失望。

他在打什么哑谜?

满场宾客中,至少有一半听得一头雾水。

但,也有明白人。

比如,慕银雪。

堂堂巡抚,何等尊贵荣耀?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东海,出现在此,且还,来的如此及时。

更不可能,只身前来,连一名贴身随从都不带。

为何如此?

他为站台而来。

替谁?

许是他儿,许是韩岳山。

若为爱子而来,说明,李顾顾敢如此嚣张跋扈,皆是他亲自出面,为其撑腰所致。

而非,李顾顾狐假虎威。

若为韩岳山而来,那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韩岳山,何德何能?

凭他一介布衣,不可能让李年田连夜赶来为他站台。

那么,他只可能为韩家身后那尊大佬而来。

且,定是那尊大佬亲自授意。

毕竟,他的身份显赫,地位尊崇,若是仅凭韩岳山一句话,他就鞍前马后效劳,巡抚乌沙,便也太不值钱了。

若如此。

那就说明,韩岳山来东海,并扬言收购慕家,收下慕银雪,就绝非他个人意愿,而是关乎一步大棋。

因为。

那尊大佬绝对不会为了韩岳山的贪婪和色心,亲自出面指挥李年田。

不管为何,他都愧对那身官衣。

“你,为谁而来?”

龙傲紧盯着李年田,目光锋芒锐利。

直欲,穿透人心。

“放开我儿,尚有转圜余地。”

李年田答非所问,面色冰冷。

“请求?”

“威胁?”

“亦或,替人宣战?”

“龙某身披战衣十余年,从默默无闻,到登临巅峰,中途有多少人,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能与龙某为敌,其中,不乏封疆大吏,巡抚之尊。”

“你知道,他们后来都是什么结局吗?”

龙傲轻轻摇头,眸光之中,一片清冷。

那眼神,那口气。

让李年田无端感受到一股寒意,突如其来,席卷肆虐。

令他,四肢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