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玉不知所措。
看看状若疯癫的丈夫,看着气势汹汹的周家众人,脑海中一片浆糊,完全想不起来,李家哪来这样一个器宇轩昂的侄子。
这,不怪刘玉玉。
父亲带龙傲来东海时,李霆浩家已经有三个孩子。
长女,李若荷,十六岁,上初三,中考在即,父母为她操碎了心;次女,李若樱,十三岁,六年级,小升初,同样让人放心不下。
小女,李若若,八岁,调皮捣蛋,活脱脱一个假小子,也不让父母省心。
公公李归髯,瘫痪在床,需要照顾。
李霆浩忙于事业,无暇分心太多,刘玉玉都忙成陀螺了,父亲自然不会再给她增添麻烦。
就连来探望老爷子,他都是来去匆匆,没带龙傲。
她不认识龙傲,理所当然。
“哈哈哈……”
李霆浩犹在狂笑不止,让刘玉玉莫名其妙。
周世豪,却是脸色铁青,双目赤红。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李霆浩的称呼。
龙!
龙傲!
那个如同天神下凡,以摧枯拉朽之势毁掉赵家强势军主。
究其根源。
只因,他段位太低。
没资格在那种关键时刻,踏足豪庭大酒店。
若不然,借他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跟惶惶如同魔神龙傲为敌。
甚至,他都不敢心生恨意。
因为,对手太强。
强得,让他不敢恨,更不敢妄言报复。
半晌后。
李霆浩终于止住了狂笑,然后,用力并拢双腿,扬起右手。
他,曾是边关战士。
他,现任功勋军主。
军礼,是他的荣耀,也在礼敬荣耀。
关乎,铁血傲骨。
关乎,战士荣耀。
一日为军,终生是军。
若有战,召必回。
龙傲和张天烈纷纷抬起右手,回敬李霆浩。
敬他,曾身披战衣,血染边关。
敬他,傲骨铮铮。
礼毕,龙傲终于扭头看着周世豪。
风姿绝代。
气冲云霄。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周世豪如坠冰窟。
但,他白手起家,创下偌大家业,也不是被吓大的。
“呵呵。”
很快,周世豪便稳住心神,呵呵冷笑了两声。
由心而发。
恨意凛然。
然后,他眼神冰冷,咬牙切齿,说道,“小子,你竟敢打伤我儿,老子要让你十倍偿还。”
“手段任你出,接不下,我把命给你。”
龙傲双手伏背,淡漠说道,“奉劝一句,趁着你还没变成残废,恭恭敬敬给我李叔磕三个响头赔罪,我还会给你留点养老钱,让你苟延残喘,否则,你就只能去要饭了。”
“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他何德何能?老子跪他,他承受得起吗?”
“明明是个草包,却偏要与赵家为敌,刷存在感,李家能苟延残喘至今,已经是个奇迹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
周世豪双手环抱在胸前,满脸鄙夷,冲着周世豪的脚边吐了口浓痰。
李霆浩又被气得不轻。
可,龙将在场,他只需奉命行事即可。
张天烈更是双手伏背,满脸怜悯。
此等蝼蚁。
本不值得龙将出手,他分分钟就能教他做人,让他明白他是多么可笑。
但,张天烈却没立即出手,执行龙傲的命令。
为何?
欺负坏人,是一件能让人开心的事情。
哪怕,这个坏人很弱,不堪一击。
碾压他们。
摧残他们。
依然能让人感到一丝快乐。
至少。
他们能暂时转移龙将的注意力。
“厚颜无耻,恩将仇报的小人。”
张天烈适时开口,不屑骂道,“若非李叔全力扶持,周家谈何崛起?没有李叔给你的根基,你连跪舔赵云岳的资格都没有,又何来今时今日的飞黄腾达?”
面对张天烈的讥讽,周世豪非但不以为意,还反唇相讥道,“老子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哪像这个废物,自命清高,自寻死路。”
“老子能把生意越做越大,是因为老子有眼色,跟这个废物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非要把老子跟他扯上关系,老子只能说,他只是老子崛起之路上的一块踏脚石。”
周世豪口无遮拦,接连说道,“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这种废物,活该破产,就算没有赵家,还会有赵钱孙李,冯陈褚卫,但凡稍稍有点能力,都能把这个废物踩在脚下。”
骂。
可劲骂。
最好能激起龙将的怒火。
越是愤怒。
踩起人来就越畅快,龙将的心情就会越好。
果不其然。
龙将终于脸色微变。
并非,因为这只蝼蚁,而是在为李霆浩深感不值。
“你说,我李叔是废物?”
“你说,赵钱孙李,冯陈褚卫都能踩死我李叔?”
“你说,我李叔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你说,我李叔只配做你的踏脚石?”
龙傲指着李霆浩,连声质问。
声音不大。
却,振聋发聩,凭空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凭什么?
周世豪很快稳住心神,再次勃然大怒。
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屁孩?我乃堂堂周家创始人。
我,为何要惧怕于他。
没有理由。
也,没有必要。
“老子说的,你能如何?”
周世豪紧盯龙傲,挑衅之意,跃然于脸。
我能如何?
呵呵。
龙傲浅笑,冲张天烈轻轻点头。
张天烈自口袋中,掏出支票本,又恭恭敬敬递上钢笔。
“北方战区,雄师百万,每年需要从南方转运大量物资,涉及军秘部分,由北方战区直属运输队负责,非军秘物资,以后都由李家负责。”
“北方战区,会给李家办好军牌,确保一路畅通,若有必要,北方战区可派战士押运。”
“这是定金。”
龙傲执笔,书写支票。
战区生意!
李霆浩也曾是战士,知道战区所许物资的恐怖数量。
何须,非军秘部分全由李家负责。
哪怕只是分给李家十分之一,他的运输公司,也能迅速扩大数倍。
且,战区从不拖欠。
唯一的要求,便是保质保量,按时送到。
否则。
延误军务,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李霆浩敢拿命做保。
他不会,也不敢,更不能,耽误战区要务。
李霆浩还知道。
战区确有外包运输业务,但都要通过竞标获得。
龙傲固然有这个权利,可是……
“龙将,这……这于理不合。”李霆浩连连摆手,拒绝了龙傲的好意。
“李叔傲骨铮铮,铁血犹在,此事交给李叔,本将放心。”
龙傲将支票塞给李霆浩,语气一变,严厉说道,“事关者大,李叔切勿掉以轻心,务必尽快敲定此事,这张卡,是我的个人财产,李叔先拿去增添车辆,扩大公司,事后还我即可。”
此刻,他是龙将。
北方战区,最高统帅。
他能,一言九鼎。
龙将!
本将!
北方战区!
称呼改变,以及那些可怕的关键字眼,让周世豪脸色巨变,浑身冰冷。
他,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盖世军主。
他,就是那个生生打穿连赵两家的魔神。
他,竟管李霆浩叫李叔。
他,要为李家讨回公道。
试问。
谁敢反抗?
谁能反抗?
“龙将,饶命呀。”
周世豪当即就跪了。
连连磕头。
如同捣蒜。
“你说,我李叔是废物?请问,他哪里是废物?你若能解释清楚,本将饶你不死。”
“你说,赵钱孙李,冯陈褚卫,都能踩死我李叔?敢问,哪个赵钱孙李,哪个冯陈褚卫能踩死我李叔,你请他们过来一述,本将饶你不死。”
“你说,我李叔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让我来告诉你,我李叔针对赵家,是因为我父亲是李叔的战友,他在我父亲出气,也是在为本将出气。”
“本将不似你这等忘恩负义之徒,滴水之恩,本将会涌泉相报,请问,他怎么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了?”
“你的这番言论,是在说本将无能报恩,不能让我李叔飞黄腾达,还是在指责我李叔不该顾念战友之情,为我爸爸出气,为本将出气?”
“你若能解释清楚,本将饶你不死。”
“你说,我李叔只配做你的踏脚石?如果,你能继续踩着我李叔上位,本将便承认你所言非虚,也可饶你不死。”
龙傲缓缓起身,动作漫不经心,写意至极。
最后,五指拂动。
轻轻弹掉衣袖上的尘埃。
“——”
周世豪唯有连连磕头。
他,不敢回答。
也,无法自圆其说。
六名壮汉,概莫能外。
他们,都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