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相聚自然难免一番寒暄,但是车登善知道现在不是家里长家里短的时候,所以很快就恢复过来,一行人直接离开了这里,除了车往忠和车闫氏,其他仆人都待在院子里面,明天一早在一起出发前往应天府。

身为东道主的高天魁自然要设宴一桌,宴请车登善一家人,以尽地主之谊。当天晚上高天魁就把兴隆阁全包了下来,给车登善一家人庆祝一下。

看着载歌载舞的大厅,车登善显得很随意,而车往忠和车闫氏就不能如此坦然自若了,毕竟这样的场面他们可没有见过,虽然他们也是富裕人家,可是哪能跟这里相比啊,这里的一切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两位老人的模样看在众人的眼中,都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们还是有涵养的。

“乡巴佬。”一声轻微的声音传来,在这种场合下,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一身锦衣,腰间配着一块玉佩,给人的感觉就是富家子弟。

“三弟。”一旁冷峻青年碰了一下他,让他不要说话。

高天魁阴沉的脸看了看年轻人,真是不知场合的小子,回家好好收拾一番,让他出来结交一番,没想到一见面就说这些话,真是让人失望。

一旁的朱崇礼尴尬的看了看车登善,心里直摇头,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车仪宾,你觉得这武昌城如何?”朱崇礼随意的说道。

车登善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把此人说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介草民,被说乡巴佬也不为过。

这武昌城可是应天府的一道屏障,地处要塞,水路通达,直达应天府,所以很是重要,而高都指挥使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把武昌城武装得很完美。

车登善点了点头,“很不错,山水很好,是一个好地方。”

“仪宾?该不会是南璃王的七小姐吧,怎么可能?白婳怎么可能嫁给他这么一个东西?”一个不和谐的又响了起来,这下好了,整个桌子都安静下来了。

就连车登善也不由得看向了这个青年,高立文,高天魁的三儿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很得高天魁的宠爱。

“三弟,你瞎说些什么?”一旁的冷峻青年叱喝一声,尽显威风,这是高天魁的长子高立卓,在高天魁手下做事,目前为千户长。

“怎么了?我说实话而已,白婳是何人?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穷酸小子?大哥,这点你应该清楚啊。”这高立文也是不管不顾,直直的说着,全然不把自己老爹和朱都指挥使当一回事。

高立卓皱了皱眉,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有些话在自己心里想一想就得了,竟然还敢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真是让人不省心。

“三弟,这可是八王爷亲自招的仪宾,不管郡主如何想的,这都是事实了。”高立卓皱着眉头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车往忠听来很是刺耳,让他很不舒服,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人家是王爷而想着攀上凤枝的。

车登善看了看紧张的车往忠,用手拍了拍他的腿,让他不要紧张,有些事情解释也说不清楚,只能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车登善端起酒杯,看向两位都指挥使,站了起来。

“两位大人,今日我就借着高都指挥使的酒席来敬两位一杯,我们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还请两位哥哥多多关照一番。”车登善一脸笑意慢条斯理的说着,完全不把高立文和高立卓说的话放在心上。

两位都指挥使也急忙站了起来,端起酒杯。

“车仪宾说笑了,应该是我们要仰仗你呢。”高天魁说笑道。

“就是就是,到时候车仪宾还要在王爷面前给我们说说好话呢。”朱崇礼也是附和着说道。

“两位大人折煞小弟了,先不说这些,我先干为敬了。”车登善急忙摇了摇头,然后一口干了杯中酒。

两位都指挥使看了看,笑了笑,然后也是干了杯中酒。

“两位哥哥,你们可知道王爷的态度?”车登善坐了下来,然后询问道,虽然他现在是仪宾,可是还没有正式成亲,所以有些事他也不敢去问,但是如今万基王已经动手了,八王爷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

高天魁看了一眼朱崇礼,两人交换了一番眼神,说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王爷只让我等严守每一座城池,不能让万基王有机可乘,其他的我们也不得而知。”

“车仪宾,你问这些干嘛?难道有什么想法不成?”朱崇礼好奇的问道。

车登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在旁边嘀咕不停的高立文,笑了笑。

“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这国家大事,人人有责,我也担心啊。”车登善忧愁不安的说着。

这话让两位都指挥使称叹不已,只道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能够担心国家大事,再一看旁边的高立文,唉,难搞啊,高天魁摇了摇头。

就这样,车登善和几人有来有回的喝了起来,直到夜深人静。都指挥使给车登善几人安排了住处,可是车登善执意要回院子去,陪着自己车往忠和车闫氏他们,无奈,只能派人把他们送回去了。

“高兄,你觉得此子如何?”朱崇礼和高天魁走在廊坊里面,随意的问着。

“挺不错的小伙子,不过貌似挺会说大话的,如今这天下,岂是说治就治的?八王爷也不是昏庸之辈,这么多年了还不是只能龟缩在应天府中?”高天魁人直,有什么都是直接说。

朱崇礼点了点头,没错,车登善这小子的确不错,就是有点说大话,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有点搬门弄斧的意思,只希望王爷的眼光没有错吧。

回到院子之后,车往忠叫住了车登善。

“登善啊,今日我算是见识了所为的名门贵族,我想着以后到了应天府去,指不定又要受多少白眼呢,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四川去吧。”车往忠心里忧心忡忡的说着,他不想让登善白白受气。

车登善叹息一声,抱了抱车往忠。

“爹,你不必担心,孩儿已经长大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现如今外面不太平,四川在万基王的铁骑下很快就会土崩瓦解的,我们不能回到四川去。而且现在正逢战争,秋闱也不会举行的,所以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报效国家的唯一机会。爹爹,这是我一直的梦想啊,所以我别无选择。”这是车登善的心里话,他从小到大都想着有一天报效国家,所以他苦读诗经,刚刚二八年华就想要参加秋闱,取得功名,可是现在这机会没有了,他不想在白白的等待几年,世事难料,说不定这次机会过了就没有了,如果真是让万基王夺得天下,那以后日子就更加难说了。

车往忠皱着眉头,心里有很多话,可是有说不出口来。车闫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就让登善自己做决定吧,我们两个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他身边,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不能因为我们的一席话就断送了登善的大好前程啊,如果真是断送了登善的大好前程,我们会痛苦一辈子的,老爷。”

车往忠看着车闫氏,虽然她说着这话,但是他知道她心里也很不舍的,可是既然夫人都能想明白,那自己也不能装糊涂了啊。

“登善,我们也不会劝你了,但是你自己要记住,不能再酒醉金迷的生活中迷失了自己,你要牢牢记住你内心的出发点,如此你才能走得更远啊。”车往忠好说歹说也是一个秀才,有些道理还是很明白的,可是他心里就是担心车登善,始终放不下他啊。

车登善高兴了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他们。

“我会的,爹爹,娘亲,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车登善毅然决然的说道。

辞别爹娘之后,车登善来到院子里面,冷冷清清的,初秋的夜晚有些发凉,坐在石桌前,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坐一坐。”惢凤和登鸿一直站在车登善的后面,就让他们先去休息,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

“少爷,我去帮你拿点厚实的衣服过来,别着凉了。”惢凤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登鸿也是应了一声,然后就回去了。

车登善百无聊赖的望了一圈,发现远处竟然有个东西,浑身雪白,很灵活的四处乱窜,没注意就跳到了石桌上面。

车登善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家伙和家猫一样大小,不过头上好像有一个小凸物,看上去有点奇怪,一双奇异的眼睛,吸引着车登善的目光。如同星灵一般,把他很很的拽了进去,让他目光呆滞。

惢凤拿了衣服走了过来,发现少爷直直的看着石桌,一动不动,只道是在发呆,把衣服披在他的身上,就离去了,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对劲。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车登善在院里面坐了一个整晚,听到响动才猛然惊醒,一脸怪异的看了看石桌上的白猫,白猫趴在石桌上酣睡着。